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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抬眼看了看曹馥,然後心思又基本上放在了桌案之中。在桌案上,鋪滿了各種算籌,橫豎有序,然後曹洪左手中捧著一卷竹簡,還夾著一隻用來硃批的毛筆,右手則是小心翼翼的撥弄著算籌,添加著數字。
;;;……沉默了片刻之後,曹馥低聲說道,啟稟父親大人,孩兒歸家之時,於酒肆聽聞有登徒曼議,口出惡言,故而多有憤懣……
;;;哦?曹洪先是拿了硃筆,在竹簡上做了個記號,然後才將竹簡和硃筆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案一角,使其不至於碰到了桌案上密密麻麻的算籌,可有使卒毆之?
;;;曹馥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曹洪點了點曹馥,笑了笑,也是搖了搖頭,然後又拿起了竹簡,準備繼續核算。
;;;曹馥遲疑著,總就是忍不住,說道:父親大人……前幾日遇得少主,少主亦言父親多財,家貲粼粼猶如過江之鯽……
;;;曹洪停下了筆,也沉默了片刻,說道:少主,還有何言?
;;;曹馥搖了搖頭,說道:並無他言。並不是曹丕不願意說,而是曹丕根本就是不想要和曹馥多說,就像是多說了就會沾染上了銅臭之味一樣。
;;;曹洪仰頭,看著天空,半響之後,才微微搖頭,說道:且由之……
;;;父親大人……曹馥叫道。
;;;曹洪再一次放下了竹簡,看著曹馥,嘆息了一聲,馥兒,吾且問汝,子孝文烈之輩,可明商賈,可通算術?若吾不為之,主公之下,何人可倚?
;;;這……曹馥遲疑了一下,接口說道,尤有夏侯……
;;;呵呵……曹洪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夏侯亦刖其子……汝欲之否?更何況夏侯坐鎮於後,若是經手此等商賈之事,事務繁雜延誤軍機不說,亦難免受人詬病,又如何能安穩兗豫?如今曹氏上下,如屢冰川,豈有擇易推難之理?若是皆惜毛羽,主公又怎可成事?此事,需要再提,勿使主公困之!
;;;可是……曹馥欲言又止。
;;;曹洪擺了擺手,目光已經重新回到了竹簡上,些許污名爾……若可成主公大事,縱然污身又何妨?且去……
;;;曹馥吸了一口氣,無奈叩首而退。
;;;曹洪目光從竹簡上方轉移到了曹馥離去的身影上,然後重新拉達下來,繼續定在了竹簡之上,似乎什麼表情都沒有,也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不過在不知過了過久,室內才隱隱約約的有一聲嘆息,細不可聞的縈繞了一下,便消失了。
;;;……( ̄(エ) ̄)……
;;;曹洪家中不冷不熱,然而潁川陳氏府邸門口,確是人頭涌動,人聲鼎沸。
;;;大漢太丘長陳寔之孫、大鴻臚陳紀之子,近日遷任酇令,外放鎮土安民,可謂喜事,自然是左鄰右舍齊齊前來恭賀。
;;;昔日有國士無雙,今亦有命世大才!
;;;正是,正是!舊有蕭相國月下追賢,平定乾坤,今復有陳郎君王周讖論,慧觀忠良!幸甚,幸甚!
;;;陳群連忙拱手謙言,各位繆贊,謬讚……群實不敢承,得諸賢撥冗屈尊,然分身無術,不得簡雅接待,愧疚傷懷……
;;;杜襲聞言,便是一笑,旋即高聲說道:長文此言,雖說全於禮,然薄於情也!如今滿堂賓客,皆仰望長文風采而來,豈圖簡雅之待乎?
;;;杜襲話音落下,便又是一大堆的人附和,還有人高聲喊道:今日且暫賀陳郎君新遷酇令,不日定能再登九卿!
;;;當如此也!
;;;在下何幸,能見陳郎君風儀雅至!舊聞陳郎君謙遜如玉,今日得見,果然如是!始知君子之道,蘊於內也,方有典式萬象,滿腹琳琅……
;;;陳群立在場中,見越說越是離譜,便連忙招呼著準備開宴,這才將一幫子弟的話頭給壓下去。
;;;陳群看了一眼杜襲,然後杜襲笑呵呵的,就像是沒事人一樣,便也忍不住眼角抽動了一下,旋即笑著。招呼杜襲等人入席就坐。
;;;內外頓時一片歡騰,但是在歡笑聲中,陳群眼眸之內,卻有一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