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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之前的權鏡,和十六歲之後的權鏡,是兩個人,也是兩種既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麼,不管我做什麼都沒有辦法趕他離開。不管怎麼生我的氣,第二天,他都會笑容如初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不見他,也不許他進門,他就當真不進門了,就在權家的門口等著我。他說了,哪怕遠遠兒的看我一眼也好。只要每天能看到我,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後來……後來我為了自保,也為了保護好老五跟小六子,徹頭徹尾的利用了他對我的感情。」
「大姐,別這麼說!」安寧忍不住低吼,「你利用了汪董事長,最痛的人不是他,是你啊!」
「誰更痛一些,這麼多年了,早就已經算不清楚了。我跟他……互相傷害,互相愛著。早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我們兩個人,現在哪裡是一個愛,一個恨,就能說清楚的?多少年了,就算恨之入骨,可也是愛到了骨子裡。小妖,你不必為我和他感到難過和悲傷。我們兩個人都已經這把年紀了,看多事情,就算再看不開,也得看開了。」
安寧的心,疼的無以復加。
她不知道大姐是如何還能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跟她說話,如果是她的話……如果是她跟權煜皇,她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
她沒有大姐堅強,也沒有大姐有勇氣。
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她大概……大概會等到兩個弟弟都已經不需要她在保護的時候,就會去一死了之吧。她真的很懦弱,跟大姐相比。
「我雖然狠下很不去理他,但小六子卻傻兮兮的,還把他當做是自己的哥哥。我有意利用他,便也沒有阻止小六子跟他親近。他也傻,以為他跟小六子還是像以前一樣,我跟他也能恢復如初。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越發的對小六子好。他知道我心裡最看中年紀還小的小六子,他就加倍的對小六子好。漸漸的,因為小六子,我才開始跟他說話,跟他見面。」
「五哥那時候呢?」安寧問道,「他那時候已經被送去特戰旅了麼?」
「嗯,老五是在爸爸還活著的時候,就被送去特戰旅的。權家的三個兒子都離奇死亡,爸爸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他心裡到底是忌憚的。早早把老五送去特戰旅,也是為了保護老五。老五他也很苦。小小年紀就被送去了特戰旅,可老五從小就是這樣兒了。再苦,他也不會抱怨一個字兒。倒是陸越川,沒事兒就跑來權家抱怨,說爸爸把他最好的兄弟送走了,南宮姬欺負他,都沒人幫他了。」
安寧忍不住輕笑,「陸師爺也有這麼幼稚的時候啊?」
「可不是呢。這幾個孩子啊,你別看他們現在各個好像手握重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可小時候啊,那些荒唐的幼稚事兒,他們一樣也沒少做。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可得笑掉大牙了呢。其實小時候,陸越川是最不喜歡小六子的。他總覺得小六子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總是跟他們這些男孩子廝混在一起。陸越川小時候沒耐性極了,跟現在簡直就是兩個人。」
「可現在卻是陸師爺最縱容嬌慣著小少爺呢。」
「以為老五不能驕縱小六子,他必須對小六子狠下心。那麼驕縱嬌慣小六子,也就只有陸越川代勞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外人就算知道了,也理解不來。」
「是呢。難怪現在陸師爺會事事以五哥為先。這感情,是從小時候就打下來的基礎。旁人只羨慕五哥處處信任陸師爺,卻不知道,他們小時候的情分。這感情,旁人也羨慕不來。」
「可不是?」提起身邊這些孩子小時候的事情,大姐的語氣也輕鬆了許多,「小時候最心疼小六子的人,就是他了。他啊,就跟現在的陸越川一樣,處處嬌慣著小六子。因為他什麼事兒都依著小六子,所以小六子也最粘著他。小六子做錯了事兒,我還沒罵他,他就嚷嚷著要給汪哥哥打電話,要找汪哥哥救命。」
忽然,大姐的語氣一頓,一沉,「親手殺了他最喜歡的汪哥哥,小六子心裡也很痛吧。」
都這個時候了,大姐還心疼小少爺,殊不知,她才是最需要被心疼的那一個人啊!
安寧嘴巴里一片苦澀,「大姐,煜灝長大了。他是個男子漢了,不是會天天黏在你們身後的小少爺了。你……你不必太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