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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抬手遮住突如其來的光,耳畔傳來潺潺溪水的流動聲,鼻尖還能嗅到價值不菲的香。數十雙眼睛落在她身上,她打量四周,發現自己正面對著一處長廊牆壁,腳下倒著個面具碎裂的陌生男子。男子身穿華服,正捂著血流不止的肚子,面色煞白。
她低頭看向自己丟火把的地方。
那裡躺著一把沾血的劍。
她笑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男子捂著肚子,踉蹌著站起來,指著沈棠高聲叱罵道:「你竟敢動手傷人?」
戴著面具的圍觀群眾只是遠遠看戲。
能參加年會的眾神會社員,入社資歷都不太低,他們自然知道這次會議關乎著西北大陸分會權力的更迭。要知道眾神會外會的主社和副社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每隔幾年要重新選舉。祈善這個副社不僅晉升速度很快,而且混的時間長,圍繞他的擁躉多。
換而言之——
今年,只要他的擁躉都投票選祈善,他將原來的主社踹下去的概率很大,甚至還可能被眾神會內會欣賞。被損傷利益的人自然不會甘心。孰料祈善的人下手狠辣,當著所有人的面抽走人家佩劍,一劍捅穿人的肚子,還想將劍鋒往上送,將心臟也穿了。
沈棠道:「這不是你技不如人嗎?」
完全沒有差點兒殺人的心虛。
又陰陽怪氣:「社員互相切磋交流是正常的,偶爾誤傷也是正常的,你不能因為自己實力微末而怪罪我吧?我的實力很強嗎?哪裡強了?不覺得啊,你應該檢討一下你自己,這麼多年有沒有努力修煉,有沒有頭懸樑錐刺股。多想想自己,少指責對手!」
那名男子聽了幾欲吐血。
此時有幾名相熟之人上前將他攙扶住。
他腹部傷口隨著文氣涌動,肉眼可見地止住了血,只是失血過多看著很虛:「今日之恥,來日十倍奉還!我們走著瞧!」
沈棠乜著他:「你威脅我?我不是沒殺你麼,說了那只是一個意外,你不害我,我怎麼會害你呢?既然你惡人先告狀,那我也不客氣——等你活著走出臨湘郡再說。」
一時間,火氣濃郁。
「這都是誤會,是誤會。」人群分開,走出一名紋著金色怪異紋路面具的男人。
受傷男人一看到他,囂張跋扈的氣勢瞬間收斂,臉上卻多了幾分有恃無恐。
嗯,仿佛一條上一秒被人暴打夾起尾巴,下一秒看到主人又豎起尾巴的狗。
沈棠不言語,只是望向跟過來的祈善。
「誤會?他對清光做了什麼,他心裡清楚。在座都不是三歲小兒,他在幻境說的那些話是為了什麼,你我心裡清楚得很。」祈善並不給主社面子,哂笑道,「他入社不過兩年,才能平庸無甚建樹,哪裡有膽量對清光下手?主社要不要查查,何人指使?」
主社心中也是惱恨。
他忌憚祈善這個副社不假,卻也不會用這麼蠢笨的辦法,當眾樹敵可不是他的風格但在座眾人都認為是他指使,他不解釋,那真是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主社甚至懷疑是祈善自導自演。
用這種卑鄙手段給他潑髒水。
受傷男人吐出一口血沫:「是我自己這麼做的,與旁人無關,少在這裡夾槍帶棒地污衊誰。至於為什麼會這麼做?不過是聽聞祈副社出身低賤,不配尊位罷了」
用貴治賤,不以卑臨尊,方為正道。
他沒想到西北分會如此不知禮數。
祈善無語地看著他:「帶下去。」
主社對此也沒法,只能在內心祈禱今天年三十,祈善不想見血,讓受傷男人逃過一劫。內心也無語,他以為男人會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沒想到一上來就給祈善送人頭。
來這裡混也不打聽清楚。
西北大陸一直都是「文心本位」。
文心品階決定出身的階層,只要是文心文士就不算低賤,而是人上人。被拖下去的那個顯然是「家世本位」的擁躉者,出身士族方為士族,才有資格獲得上品文心。
祈善的出身在西北大陸分會不算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