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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過程清晰而真實。
這樣的噩夢在爸爸死後的數個月裡,每夜不停重複上演,如同電視新聞的二十四小時回放畫面,一遍又一遍地播放。
隨著時間流逝,噩夢的次數慢慢減少,從兩、三天上演一次,到一個禮拜一次,接著兩個禮拜、一個月、三個月
距離阿關上一次在某個清晨,因為這個噩夢而心驚膽跳地醒來,已經大約過了半年。
但不知怎地,最近這一周起,同樣的噩夢又突然密集起來,夢境內容依舊,且依然那樣清晰真實。
「靠!老闆娘,你是故意的嗎?」長發鬈毛雜碎大喝一聲,把阿關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長發鬈毛雜碎一手拎著月娥包給他們的臭豆腐,一手誇張地在嘴邊搧風,連連喊辣。「誰教你用這麼辣啊?」
月娥委屈地說「啊?是你說辣加多一點的」
長發鬈毛雜碎大喊「那也不用加這麼多啊!把我的喉嚨辣傷了怎麼辦?老闆娘你說怎麼辦哎呀,我的嗓子啞了,咳咳!咳咳!」他一面捂著喉嚨,微微彎腰嚷嚷。「要看醫生,要掛急診。」
「醫藥費!」一旁的黑皮膚平頭雜碎搶著起鬨「老闆娘,我們大哥歌喉一流,現在怎麼辦,至少要賠我們一點醫藥費吧!」
月娥見那長發鬈毛雜碎邊咳還邊笑,其他嘍囉們也一面起鬨,一面吃著她遞給他們的臭豆腐,知道他們有心搗亂,苦著臉說「啊你們怎麼這樣?我已經免費請你們吃了現在時機不好,可憐我們母子做點小本生意你們不要這樣鬧好不好?再不然,以後我也請你們吃臭豆腐,好不好?」
「不好!」長發鬈毛雜碎大吼一聲,還搥了掛在小攤上的招牌一拳,接著惡狠狠地指著月娥的額頭。「我告訴你」
「啪!」一個東西飛了過來,砸在長發鬈毛雜碎臉上,痛得他彎下腰來。
大家看那東西掉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原來是用來挾臭豆腐的鐵夾子。
「媽的」長發鬈毛雜碎讓那鐵夾子上的熱油濺得疼痛,正要爆發,卻見到本來那呆愣愣佇在一旁的蒼白少年已撲到了他面前。
阿關咬牙切齒地將長發鬈毛雜碎撲倒在地,他呀呀叫著,腦中一片空白,不停揮著亂拳,一拳一拳砸在長發鬈毛雜碎的臉頰、鼻子和嘴巴上。
那些雜碎嘍囉們瞬間通通愣住了,直到長發鬈毛雜碎發出陣陣哀號才有了動作,他們全沖了上去,將阿關拉起,還以更兇狠的一陣痛毆。
「你好大膽子!」
「你敢動手?」
「打我們老大?」
「呃喔」長發鬈毛雜碎捂著臉大吼地跳起,抹著臉上的鼻血。他的門牙鬆動搖晃、眼角瘀腫,鼻子更歪向一邊且不停流血,他憤怒地大吼「打死他!給他死!」
阿關抱著頭倒在地上,全身蜷縮成一團,腦袋裡仍然一片空白,他感到各式各樣的重擊自四面八方落在他身上,有些是腳尖、腳跟、拳頭,甚至是棍棒、附近街上的垃圾和磚頭
雜碎們像是群發瘋的潑猴,有些開始四處撿拾任何可當作武器的東西,砸著臭豆腐小攤車。
「不要打了!」月娥撲在阿關身上,揮動手臂試圖替阿關擋下那些重擊。
她跪著緊抱住長發鬈毛雜碎的腳,哭叫求饒「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不要再打他了!你們打死他了!我賠你們錢賠你們錢!」
她哀號、大哭著,一面從圍裙內袋取出一些鈔票和零錢,要往長發鬈毛雜碎手裡塞。
一名把風的小雜碎趕了上來「別打了!警察來了!」
長發鬈毛雜碎一把搶下月娥掏出來的錢,一邊對著其他小混混招手「走、走!警察來了,快走!」小混混們騎上鬼火一鬨而散。
「兒啊兒子啊」月娥跪在阿關身前,大力搖著一動也不動的阿關。她望著滿頭滿臉都是鮮血的兒子,驚恐地大哭。
「救命啊!救命啊」寂靜的巷子裡,她的哭聲聽來格外尖銳刺耳。「這是什麼世界,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們母子?」
「老天爺啊」
「老天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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