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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山,神隱峰。
左神隱親至山門,迎接魚奉行大駕。
馬車轆轆駛來,在崎嶇的山路中如履平地,不見一絲顛簸,穩穩停在了左神隱身前。
左神隱面上帶笑,向車廂中道:「奉行大駕光臨狼山,我神隱門蓬蓽生輝。」
車簾掀開,裡面傳來懶洋洋的問候:「左掌門客氣了,一向還好?請上車一敘。」
左神隱登車,鑽入簾中,馬車沿著山路繼續前行,將隨同迎候的麻衣道人、萬濤谷主等一干人留在原地。
鷹氏兄弟和馬頭坡六友等低聲議論兩句,就要散夥,卻被麻衣道人喝止:「都留下,好生等著,哪也別去!這是學宮的魚奉行!」
「我兄弟的鷹亭已經許久沒有開張了,生計艱難啊……」
「我還有幅畫只得了一半,要賣往蔡國,有蔡國貴人眼巴巴盼著……」
「今日約了山外三星劍客鬥法,要遲了,去晚了咱馬頭坡六兄弟的名號就栽了……」
雖是不滿,眾人卻也只得乖乖回到原地,各自腹誹不已。
馬車沿著神隱峰山麓轉悠,鈴聲清脆。車中,魚奉行挑著車簾觀賞狼山景物,左神隱則低頭望著手中的蛇形長劍,木然不語。
良久,魚奉行看夠了景色,放下車簾,向對面坐著的左神隱道:「別跟我解釋,解釋了我也不想聽,我需要一個交代,辛真人需要一個交代。」
左神隱垂目良久,問:「奉行需要什麼樣的交代?」
魚奉行道:「堂堂大宗掌門、六大長老,你說應該怎麼交代?」
左神隱默然不語。
魚奉行又道:「我知道你交代不起,這件事,真鬧開來,辛真人需要一步台階。我的意思,你手下那個麻衣,把事情擔了。」
左神隱眼皮跳動:「麻衣是神隱門庶務掌門,沒了他,神隱門轉不動。」
魚奉行冷笑道:「少了任何人,神隱門也能轉得開!」
左神隱道:「我給你別人……麻衣不行,他多年來對我忠心耿耿……」
魚奉行搖頭:「我也明說,劍是從麻衣那裡得來的,他脫不了身!而且也只有他,才勉強算得上是台階,你門中其餘人等,都沒那個資格!也罷,再讓你好做一些,他可以不死,但事情必須擔著,稷下學宮會將他列入通緝,發文海捕,懸賞五十金,這筆錢你出!記住,我是真的通緝,你讓他跑遠些。」
車外是秋意蕭索,也引得車內冷到了極致。就在這難言的冷肅中,馬車轉回山門。
魚奉行道:「不用宴請,我還要趕回學宮面見辛真人……記住,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你心裡要有數!」
左神隱下了馬車,目送車駕離去,原地站立片刻,轉頭上山:「麻衣,隨我來。」
狼山眾修士轟然而散。
洞府中,麻衣道人靜靜聽著左神隱的轉述,不發一言,直到左神隱說完,這才木然點頭:「知道了。」
左神隱輕嘆一聲,道:「雖說下山,卻只是暫時的,有了機會,我會向學宮陳情,讓他們撤銷通緝。」
麻衣道人又點了點頭:「知道了。」
左神隱又道:「幽泉斬龍劍是怎麼到魚奉行手上的,魚奉行沒說……」
麻衣道人笑了笑,道:「何須再說,必是吳升所為。當日他破開我洞府,擄掠一空,劍在他手上。吳升必是已為學宮所獲,就是不知生死,以他為把柄,咱們神隱門,從此將受魚奉行脅迫了……」
左神隱遞給他一張帛書,道:「這是魚奉行剛簽下的通緝文書。」
麻衣道人接過來看了看,皺眉道:「吳升沒死?也沒被捉到?這劍是如何到了魚奉行手中?莫非使詐?」
旋即又搖頭:「不會……真拿到了吳升,沒理由列名其上,否則如何脅迫我們?當真蹊蹺……」
左神隱點頭:「所以……找到他!」
麻衣道人下山了,告別了修行三十年的狼山,選擇在一個黑夜中離去。小船在泓水中順流而下,掠過夜色中的層層山影,他站在船頭,呆看了良久。
天亮時,小船已出狼山,匯入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