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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水河谷出口,這裡是魏軍霸下防線所在,他們的背後就是霸上塬,與霸上塬之間是拐折的灞水,拐折處灞水會有四條支流匯入。
晨間濃霧瀰漫,張雄眼睛帶著血絲,巡視大營各處。
濃霧是預料中的濃霧,按著時間算,北府兵除非長翅膀,否則不可能殺到霸下防線。
晨霧中許多吏士凍紅了臉頰,張雄巡視各處,見吏士勉強值守,也就不做苛刻要求。
北府兵不可能來,不提泥濘難行的道路,就現在這樣的大霧,足以讓北府兵迷路。
「將軍,這霧什麼時候能散呀?」
親兵張魯抱著張雄的戰盔,挽起袖子擦拭戰盔上凝結的水珠:「當值吏士鎧甲被霧氣、露水打濕,再不輪替,恐受寒染病。」
張雄自己鎏金的明光戰鎧就已經被凝結的水汽打濕,渾身很不舒服:「再忍忍,待霧散就替換。」
他說著抬頭去看,從光暈的強弱來分辨,根本看不清楚太陽的方位,無從判斷時間。
「昨日山洪必然沖毀浮橋,待霧散後搜索河岸,重建浮橋。」
張雄做了一道命令安排,又通過甬道來到隔壁營壘,這裡是輕車將軍王忠駐地。
昨日王忠前往前線視察敵情狀況,山雨來的急促,把王忠困在山裡,也不知具體什麼情況。
張雄來時,就見這座大營里吏士鬆懈,只有不足四十分之一的吏士在值守、備戰。
又管不了這座大營,只能站在轅門外稍稍觀察片刻營中狀態,張雄也就繞過,順著甬道來後方一座大營。
這是氐王、白馬部楊駒的營壘,漢中之戰期間,武都氐人被遷移到關中;吳質打贏河西之戰後,脅迫徵發氐人參軍,授予編制,如今楊駒拜領五品宣德將軍。
楊駒父親楊騰本是隴西豪族,因涼州動亂,就順勢而起成了氐人白馬部的豪帥,後來聯合氐人各部,成了氐人首領。
至於氐王這種看著很威風的稱呼,就跟羌王、蠻王稱呼一樣,用得著你的時候,就稱呼你一聲某某王,用不著你的時候,你就是個五品雜號將軍。
楊駒已是高齡,聽聞張雄來巡查,披著熊裘大氅親自出營,訕笑:「將軍見笑,氐族生性散漫,實在難堪大用。」
張雄也只是笑笑,不做批評,好言安撫:「昨日大雨,可見南山今年早雨。這就是天意呀,任他北府何等氣盛,怎敵天地之力?」
楊駒神色動容很是認同:「就是就是。」
這是個粗鄙的人,張雄說什麼,楊駒不是回答『恩恩,是這樣』,就是回答『就是就是』。
張雄也不覺得奇怪,氐人很弱,弱到了連羌人都不願與之同伍,羌氐風俗類似,硬是內部分出一個羌氐之別……這是存在鄙視鏈的。
羌人多強?東羌聯盟強盛時,沿著河西、北地向東擴散,甚至進入了河套、雲中五原,結果桓帝時期大漢帝國對東羌動手,幾十萬落的東羌聯盟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就連先零羌這個傳承已久的大部,也徹底消亡在歷史中。
羌人東遷的夢就此破碎,南下益州的路又十分偏遠,被巴人揍了幾次也就認命,放棄往富饒的益州遷徙。
而氐人,就留在武都一帶,成了羌人、巴人之間的緩衝……這裡也只有氐人能安身立命,換是羌人,早就會受到聯合打擊。只是漢中之戰時,武都一帶的羌氐被遷往關中。
這簡直是羌氐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自然遷徙的效率很高。
氐王楊駒的兒子早年陣亡,楊駒年齡大,性格溫吞,做事遲鈍……還想把氐王的位置傳給孫子,因此積極響應吳質的任何徵召。
張雄也不為難楊駒,正是用人之際,還要依靠氐人壓制部分羌人;整個關中又需要引用羌氐的力量稀釋、壓制南匈奴、河西諸胡的影響力。
從長遠戰略上來說,氐人現在是很親密的……僕從軍。
氐人的缺點是戰鬥意志差,缺乏榮耀……這在此時反而是優點。
灞水河谷,王忠在一處山隘據點過夜,據點修在山坳背風處,山頂修有一座烽燧,清晨山嵐遮蔽一切,漫山遍野都是大霧,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