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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修士不知何時已經從石林中央的建築上空落了下來,那些個能夠令真人境修士都為之色變的陣法禁制,在此人隨意走過之後卻是不曾有絲毫觸動的跡象,閒庭信步一般向著這片建築的中心走去。
「哼,左右都是些螻蟻一般的存在,殺了反而打草驚蛇,就先暫且留爾等一命,不過師妹坐化前或許會留下傳承,有關宗門之密卻是不能外泄!」
石林中央最後的守護打針對於此人似乎無法起到任何作用,那人便如同橫衝直撞一般徑直來到了一座小型石殿跟前,這座石殿是依託在一根巨大石柱之上開闢,石殿入口處甚至被一層閃爍著靈光符紋的光幕遮掩,而那人卻施施然穿過光幕走了過去。
石殿後壁處有一座螺旋而上的石梯,修士慢步而上,在石梯的盡頭便是一座關閉的石門。
只聽那修士突然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師妹,一晃數百年我們卻是要以如此方式再見面了!」
隨著修士揮手而動,沒有絲毫的聲勢相隨,那關閉的石門突然在隆隆聲響當中自行開啟。
石門之後是一座石床,石床之上,一位髮髻高聳,氣質雍容,面容清雅的女子閉關盤坐,嘴角之間似乎還微微顯露著一絲笑意,似乎又添著一絲無奈和失落,若非其身周再沒有絲毫的生氣,看到之人還會以為她正在閉目修煉。
而那修士在看到眼前女子的剎那,卻愣愣然的站在了那裡一動不動,唯有垂下的衣袖在微微抖動似乎說明了此時他心中的波動絕非表現上的那般淡然。
良久,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聲傳來:「師妹你當年又是何必,為了一個逐出門牆之人,寧願脫離宗門,在這荒僻之地身死道消!」
往事似乎在他腦海之中盤旋,數百年的時光流逝不但不曾將之從腦海之中遺忘,反而更將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記憶篆刻的更加深刻,以至於此番情景再現之時,數百年古井無波的道心也難以把持,情緒甚至激動起來。
「以師妹資質潛力,若是潛心於修煉,今日成就未必就比為兄弱了,日後不敢說長生逍遙,至少尚有數百年上千年可活,又何至於今日身死道消?情之害人,為兄當年深恨不曾將那人挫骨揚灰,以至於師妹也隨之誤入歧途!」
「嘿嘿,數百年前,你等二人恩愛有加,如今不過一杯黃土,而為兄卻已經貴為宗門長老,長生可期!數百年前的風光而今安在?為兄卻才是那笑到最後之人,你們都錯了,錯了呀!」
那修士越說越是激動,神情之間似乎有些難以自控,而隨著他情緒的波動,石殿之中的靈氣頓時變得紊亂,龐大的靈氣在石殿內外吞吐,甚至直接掀翻了石殿的大門,兩扇重逾千斤的巨大石門砸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而後碎裂成一片碎石,連地面都為之抖動。
為了破陣而不得已再次聯手的陳紀真人與郎固真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原本就各懷心思相互提防的二人不約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可隨後卻是再無聲息傳來,兩人不疑其他,便再次埋首準備破陣。
那中年修士一番發泄一般的言語說完,似乎將多年印在心底的抑鬱之氣一吐而盡,整個人頓時精神舒爽,波動的心境馬上平復了下來,再看向眼前那盤坐在石床上的女修屍身時,便沒有了先前的一抹哀傷,反而掛上一絲高高在手嘲諷般的淡淡笑意。
「總不能讓你的屍身落入他人之手,你雖私自脫離宗門,可宗門卻仍舊視你為弟子,便隨我歸去吧!」
那中年修士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隻玉瓶,只見他將玉瓶向上一拋,眼前那栩栩如生的女修屍身頓時化作一蓬灰塵,紛紛揚揚被吸入玉瓶之中,石床之上只落下了一隻小巧的金絲荷包,顯然是一隻儲物袋。
那隻荷包似乎再次勾起了修士不太好的回憶,只聽他冷哼一聲,伸手凌空一攝,那荷包不等落入他手中便已經燃盡,裡面有數件物品灑落,卻見那修士猛然一甩衣袖,那些從荷包之中掉落的物品盡皆消失不見。
那中年修士轉過身來再次回看了一眼石室,便轉身向著石殿之外走去,而在行走過程之中,他的背影看上去卻是越發的虛幻,甚至如同在水中的倒影一般搖晃,直到一點漣漪盪開,整個人就此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