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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祖,咱們的埋伏做得如此粗糙,一線刀峽是公認的險地,山峰之上也不太好藏人,只要小心一點,就能被看破,這又有什麼用呢?」
崔伯玉一邊看著崔虎臣在一線刀峽出口處布下八門金鎖陣,心中滿是不解。
「本來就是讓靖海王發現的。」
崔虎臣白須飄飄,似笑非笑。
嘆了一口氣,不但沒有解答自家族孫的疑惑,反而問道:「伯玉,事前,你能想到平王殿下以四萬騎征戰十萬奔狼騎能得全勝嗎?」
不等崔伯玉回答,崔虎臣自顧自搖頭說道:「老夫也不能,此戰事前,老夫做過最大膽的預設,就是兩敗俱傷,最多慘勝。自古以來,以弱勝強,其實不是真的形勢反轉,而是那弱的一方之中,定然有著極大的優勢,而世人發現不了。
但是,此戰開局,無論是士卒精銳度,還是數量,平王殿下所率領的四萬騎都是落在下風。
甚至,就算是高手突襲的層面上,對方有著杜蘭神師這位老牌天榜大宗師,怎麼算計,都是極其難啃的骨頭。
但偏偏,他就是勝了,勝得乾脆利落。
不但陣斬杜蘭神師,徹底打崩萬獸吞天陣,追得宇文召、宇文昊兩叔侄屁滾尿流更離譜的是,以四萬對十萬,他只折損了不到五千騎。
若是事前,誰會相信,咱們那位平王殿下,會打出如此神跡般的一戰出來,簡直是很不合理啊。」
想到當初自己在香谷縣,迫於形勢,與陳平立下賭約,最後不但把一郡二府輸了出去,把整個崔家也輸了出去。
事後雖然崔虎臣自問從不後悔,自己是做出了對整個崔氏都最是有利的選擇,從而最大限度的保全了整個家族。
但是,經過數次家族內部的「反叛」,承受著數千上萬族人的不理解指責,還有暗地裡咒罵著自己老糊塗的聲音,說千年世家就此毀於一旦,罵自己是家族的罪人。
崔虎臣多多少少有些頭疼。
晚上臨睡那會,總是免不了就著月色多喝兩杯,仔細的思考著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若是當初,沒有避開與陳平的戰陣交鋒,也不曾在香谷縣進行引蛇出洞的計劃,把軍陣交鋒變為高手對決,而是一直坐鎮中軍,一路平推,形勢是不是就再也不一樣呢?」
這個問題註定已經不會再有答案。
就算是崔虎臣徹底告誡自己,日後無論任何情況,都得一心一意,切忌首鼠兩端,如此方能不給崔家惹禍,保住這千年傳承。
但夜深人靜之時,他還是免不了會汗流浹背。
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選錯了。
是不是真的如那些族人所說,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
這種種繁雜心念,直到今日看到陳平提四萬騎,擺七星北斗陣,一步跨進運陣四境「天地境」,牽引無邊天地元氣,三倍增幅騎士戰力,把宇文召的萬獸吞天陣打了個落花流水
看到這一幕,看到興慶府四萬青騎摧枯拉朽般一路橫掃。
崔虎臣一顆心終於定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其實沒選錯。
若是當初仍在軍中,不曾布下殺局,賭那一場,很可能,今日的宇文召和杜蘭神師的結局,就是崔家的結局。
人生就是這樣,總有著許許多多的選擇。
有時候,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每一天都有人在上演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的千古恨事。
自己選擇過了,現在,就輪到靖海王來選。
「是啊,誰又會想得到,平王殿下不但橫掃十萬奔狼騎,更是只分出一萬精騎追殺,剩下三萬精騎,早早的就下馬歇息,養精蓄銳,仍然保持著極強的戰力呢?」
崔伯玉此時稱呼陳平為平王殿下,再不是那般彆扭。
他知道,此戰過後,江南形勢大變。
有著全滅十萬北周狼騎的功績,在百姓心中,在江南數萬萬子民眼中,那一位,必將加冕為王。
這一次,不是朝廷分封,也不是血脈世襲。
而是百姓打心眼裡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