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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急跳牆,兔子咬人。
這兩個詞語看似表達了結果的狠厲,其實更多強調的是因的無奈。
如果有了好結果,誰該用這兩個詞啊。
上岸最牛嗶的豪言壯語當然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遍長安花啊。
關東現在的狀態就是看見自己的狗被打後受驚的兔子,望著牆頭兒正在猶豫不決。
要是能不跳這牆頭兒,關東還是想著不跳。
因為牆頭那邊有啥他也不知道,暴露了身體受傷的概率更大。
接到上級打來的電話他現在也沒了恭敬和涵養,說是聲嘶力竭也不為過。
看因為抓著電話機太過用力而顯得有些爆筋的手就知道,他現在的內心根本就不想回答胡惠生的任何問題。
「你必須解決掉手尾!」
「我不用你教我做事!」
聽到對面的要求,關東都沒經過大腦便回了一句,等他再次想好怎麼回答的時候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特麼的!」
回問了兩聲,電話里沒有應答聲,關東將電話一摔,嘴裡罵道:「一群螞蟥!餓鬼!王八蛋!」
「怎麼了?」
一個貴婦人模樣的中年女人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關心地問了一句。
看見沙發旁小几上吊著的電話,婦人語氣溫柔地問道:「是工作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
關東搓著臉,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
婦人就是關東的妻子,一個舊社會官僚家的小姐,知書達禮,溫柔賢惠,就是不會賺錢。
倒是花錢上面,這位婦人卻是能變著花樣地花錢。
這個時候工人家庭、幹部家庭改善一下生活,最多也就是弄幾個肉菜。
可你看看關東家,飯桌上的飯菜從來不會出現大魚大肉,因為不健康。
富人的生活早已脫離了口舌之欲給他們帶來的趣味,更多的是生活品質上的優越感。
比如關夫人的真絲睡衣,客廳里的真皮沙發,名貴家具、鐘錶等等。
不上家裡來,誰能知道關處長家裡是這般的富貴生活呢。
一如這位關夫人一樣,這幢房子裡的所有物品,都是襯托關東豪富氣派的鮮花、擺設。
可現在這些擺設在關東看來卻是刺在他胸口的利劍。
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有的這種生活,如果現在的自己沒有這些物質享受,做一個清白的幹部該有多好。
古董字畫,綾羅綢緞,金銀珠寶,這些東西在現在的關東看來,帶不走,也拿不走了。
自己辛辛苦苦弄來的東西,可能過了今晚就都不是自己的了。
享受?
這恐怕要打個雙引號了,因為他要表現出清明廉潔的一面,即便是享受,也是躲藏在夜色下的苟且。
就連這個貌似關心自己,實則虛偽貪婪的夫人,也是享受的比自己還要多。
如果自己倒了,那這個女人會毫不留情地撕碎感情的虛偽面具,轉身離自己而去。
能容忍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女人,還能對自己有多少感情依賴?
關東沒有回答夫人的關心,只是捂著臉靠坐在沙發上,大腦急速地旋轉,找著屬於自己的生門。
食品廠被查了,老穆死了,可運輸隊還在。
寶局被掀了,馬六子死了,可那些押局的還在。
俱樂部被掃了,于敏跑了,可藝術團還在。
……
鋼城,一個畸形繁華的城市,給關東帶來了豪富的機會,也給他的命運套上了枷鎖。
「殷梅,打電話,叫海山去渡口」
想了許有五六分鐘,關東鬆開了捂在臉上的手,聲音低沉有力地對著妻子吩咐了一句,自己則是去拿還吊著的電話機。
「啥?!
」
關夫人像是沒聽懂關東的話一般,驚訝的站了起來,頓時將貴婦人的氣度和形象損耗一空。
這不是簡單隨口一說的話,這是關東和家人定下的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