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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見到你愛上一個人的模樣。」
這是嬴帝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真不像是一個帝王會說的話,這個人直到最後一刻都像是個天馬行空的孩子。
嬴抱月熄滅燈火,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心情很是複雜。
她當時並沒有把嬴帝留下的這句話當回事,畢竟這人常有些莫名其妙的發言,不是個正經人,對她說的這句話也更像是個調侃。
比起什麼愛上一個人,嬴抱月更在意嬴帝說她沒有人類感情的前一句話。
這句話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雖然她從小就被人當成異類,但正派修行者的眼裡還是把她當成一個正常的人類修行者。
可嬴帝的話仿佛從更深的層面,把她當作了別的存在。
這看法並非侮辱,但是否以二者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她當做人對待呢?
嬴抱月心中隱隱泛起一股噁心感,但她不明白這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
沒有人心是什麼意思?
嬴抱月皺起眉頭。
她身上缺少了什麼嗎?
如果只是因為她沒有萌生過男女之情就否認她沒有人類的情感,這有些太過偏頗。嬴抱月總覺得以嬴帝的眼光他並不是單指這個。
那會是什麼?
嬴抱月心境不穩,緩步走出自己的房間,看向月光下的樹屋。
她撿來的孩子正在這個屋子裡安心地熟睡著。
她明天就要離開他了,他是否會為她感到傷心呢?他口口聲聲說著想要娶她為妻,這樣的心,是否又是出自真心呢?
「人心嗎?」
嬴抱月輕撫著藏在胸口的密信,輕輕笑了笑。
關於嬴帝的回憶帶給她的陰霾一掃而空。
這個世上,難道只有人才擁有心嗎?
嬴帝也許從始至終,才是那個不懂人心也不懂真心的人。
盯著清冷的月光,嬴抱月輕手輕腳地爬上樹屋,推門進去。
小李稷保持著她離開前的姿勢,側身抱著被子呼呼大睡,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條髮帶。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枕下掏出來的,是夢裡也想著向什麼人求親嗎?
嬴抱月沒有再回到床上,而是在床邊坐下,凝視著床上少年的側顏。
這一刻,記憶中的自己和真實存在的自己仿佛融成了一體。
看了這麼多眼,但她總是害怕自己如果離開了這個幻境就會忘記這張臉。
說來不可思議,即便到了現在,她依然想不出長大後的李稷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該不該把小李稷和他當成一個人。
經歷會改變一個人的模樣。
恢復了這段記憶,嬴抱月發現自己反而害怕回到真實世界中再面對長大後的李稷,更害怕面對他那張面具下真實的面容。
她不知道她離開後李稷都經歷了什麼,面具下的那張臉會不會滿是傷疤,會不會是她完全陌生的模樣。
她認識的李稷到底是誰,她到底該如何對待他,嬴抱月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如果能夠再見面的話,再去想吧。
他和她,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嬴抱月目光落到小李稷手上的髮帶上,僵了僵。
她意識到了記憶中的她要做什麼。
柔和的月光從樹屋的窗口射入,照上床頭上掛著的木弓,照上坐在床邊如雕像一般的女子。
嬴抱月伸出手,捏住李稷手中的髮帶,輕輕拽了拽。
睡夢中的少年砸吧砸吧,迷迷糊糊鬆開手指。
一切就像做夢一般,等嬴抱月回過神來,青色的髮帶已經落入了她的掌心。
月色溫柔,她沉默地望著掌心的髮帶。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嗎?
她的記憶並未告訴她偷偷拿走李稷的髮帶是為了什麼,她此時大腦一片空白。
嬴抱月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她的心跳和呼吸十分平靜。
記憶中過去的她,似乎不準備將髮帶還給李稷,也不準備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