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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兩三日,顧七再沒見過元哲。
身上的傷已大好,恐耽誤治水進程,早早起來直奔了祈水郡。
「裴大人,您別弄這個,靠到一邊。」
周護擼起袖子,和楊盛幾個將架子搬起,拖到外面的空地上。
隨後又搬起一塊大板子,鋪了上去。
小廝們將粥鍋、饅頭端上。
不一會兒,眼前便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楊盛拍了拍身上的土,湊過來笑道:「大人可好些了?」
顧七微笑點了點頭,順便問道:「楊義的傷,怎麼樣了?」
「沒事了,前兩天還說要來幫忙呢!」
周護擦了擦頭上的汗,放下衣袖,緩緩過來:「不如,咱們去看看。」
「也好。」顧七拍了拍楊盛:「走吧。」
「大人等我一下。」楊盛快步去笸籮里抓了三個饅頭,小心裝到布袋裡。
「不多拿些?」
楊盛發饞地看著笸籮裏白花花的饅頭,抬手輕撫布袋:「不了,其他人還要吃咧。」
說罷,領著顧七和周護回了家。
遠遠見楊義手持掃帚,在院中清掃。
那婦人坐在院中,腿上鋪著一條洗褪色的緋紅色薄被,手托著被子,細細縫補著,偶爾抬頭望著自己夫君,掩不住的情意,偶被夫君逗笑,合不攏嘴。
「真是人間佳景。」周護望著那小院子,感慨不已。
顧七亦望著那院子,眼中充滿羨慕,不自禁將自己和韓子征代入其中,痴痴笑了起來。
「哎呀!怎麼被她翻出來了!」
楊盛說完,拔腳就往院裡跑。
顧七和周護不明所以,也跟著小跑過去。
「嫂子!你又開始了!」
楊盛臊著臉將被子扯了過去,嚇了婦人一跳。
「怎麼跟你嫂嫂說話的!越大越沒規矩!」楊義拎著掃帚上前,照著楊盛後腦猛拍一掌。
「這是做什麼?」婦人起身輕推了楊義一把,將楊盛拽了過去,揉了揉他的頭:「你這被子破了好些洞,今天天氣不錯,想著幫你縫補縫補。」
「嫂子,我不是小孩了,這些我自己能做。」楊盛緊捂著被子,說什麼都不讓別人碰。
「你這孩子...」
婦人話未說完,楊盛便抱著被子進了屋。
「慣壞的你!」楊義指著背影呵斥一番。
見周護和顧七進了院,婦人忙拽了楊義一把,二人上前:「周大人,裴大人。」
顧七打量楊義一番,笑道:「看來你是大好了。」
「托大人的福!」楊義摸了摸腦後的小小疤痕,憨笑起來:「真是過意不去,知道您挨了板子,也沒過去探望。」
周護接過話茬道:「是我沒讓他去,恐惹出事端來。」
「無妨。」
那婦人面露吟吟笑意:「大人們別站在這了,屋裡坐坐罷!」
周護率先進了屋,直奔向黑乎乎的角落:「大娘,怎麼樣啊最近?」
老人家盤腿坐在炕上,始終笑眯眯的。
她並未回答周護的話,只盯著剛進屋的顧七。
「顧大人,您來啦。」
顧七被嚇了一跳。
周護看了顧七一眼,笑著湊到老人耳畔,大聲道:「大娘,您又認錯啦!那是...」
「我知道,」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朝顧七伸去:「顧大人。」
不知為何,心裡有些膽怯。
顧七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這老人,雖是認錯了人,可每次喊出顧大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慄。
楊義似是看出顧七不適,上前輕聲道:「大人別怕。我娘將您認成顧大人了,自從我爹走了,她整個人就糊塗了。」
顧七小心上前,輕握住老人的手,在炕邊坐了下來。
老人探著身子,盯著顧七不停地看。
楊盛將自己的薄被團到牆根,湊過來笑道:「說來也是怪,我娘雖糊塗,可來過的人,大抵都是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