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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有妾室辱罵萬秀兒是生不出蛋的老潑婦,真相真是如此?
非也。
萬秀兒體質有些陰寒,受孕幾率比普通女子低一些,但好生調養之後和普通人沒區別。
成婚兩年之後,她盼來了殷切渴望的孩子。
不過,後院傾軋嚴重,丈夫更是葷素不忌,什麼香的臭的都往自家後院拉,真以為自家是垃圾堆呢。萬秀兒為了孩子考慮,忍讓了一陣,但那些女人盯著她的正室之位,屢屢出招。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她擋得了其他女人的暗算,萬萬沒想到會栽在枕邊人手上。
丈夫難得柔情,送給她的吃食中添了令女子落胎的陰毒之物!
她疼了一天一夜,堪堪兩月的孩子,竟似葵水一般從她身體流出。
萬秀兒調查才知道,蠢笨的丈夫竟然聽信貴妾的話,相信貴妾真心想和她這個正室化干戈為玉帛!不僅如此,丈夫還將貴妾親手做的吃食編成他專門讓人為她做的,騙她吃了下去。
萬秀兒能下床之後,帶人衝到貴妾的院子,打算將她打殺丟出內院。
憑什麼她硬生生沒了孩子,對方卻沒有半點兒損傷?
奈何貴妾有依仗——
對方囂張道,「若非你攔路,嫁予表哥的人便是我,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耍正室的威風。是!的確是我哄騙表哥給你餵了藥,這又如何?你腹中的孩子,表哥和婆婆都不認呢!」
萬秀兒曾經身陷匪寨,哪怕有姜芃姬給眾位貴女作證,但女四書在河間郡和滄州流行之後,這個污點又被人拿出來當成談資,甚至是攻訐的理由,這也是萬秀兒舉步維艱的主因。
除此之外,丈夫和婆婆還相信他們祖籍那邊的說法——
女子第一胎所懷之子是初次男子的血脈。
若想生出丈夫的孩子,頭一胎一定要流了,沖刷乾淨。
因為這等荒誕的理由,萬秀兒這一胎硬是沒了。
丈夫還恬不知恥地對她說了句。
「既然你能生,我們總會有嫡子的——我都不嫌棄你不潔了,你矯情作甚?」
萬秀兒每每想起對方的嘴臉和這句話,噁心得胃酸翻湧,恨不得將對方戳成篩子!
去尼瑪的嫡子!
自那之後,萬秀兒連每月初一十五都懶得讓丈夫留宿,若對方硬要留下,她便將那些想要出頭的丫頭推出來。不管如何,她是噁心死這個男人了,多看一眼都想吐,更別說同床共枕。
「那——那些女人和孩子?」
姜芃姬見萬秀兒面色陰沉,應該是想起什麼糟糕的記憶。
萬秀兒心情不錯,「隨緣吧,蘭亭說了算。」
「可你先前——」
姜芃姬沒記錯的話,剛見到萬秀兒的時候,她還護著院內的婦孺呢。
萬秀兒輕嗤一聲,平淡道,「唇亡齒寒罷了,她們若是遭了殃,我一個柔弱婦人也安然不了。如今情勢又不同,因為過往的些許交情,你是不會折辱我的。不過你和他們又沒有交情,我這人也要臉的,為何要為了幾個平日裡恨得牙癢的人,白白損了我在你面前些許臉面。」
萬秀兒和姜芃姬這點交情,頂多保全她一人,以後好歹有個安身之處。
她和那些貴妾、賤妾、陪床丫頭和庶子庶女沒什麼干係,憑什麼要留著一串拖累?
姜芃姬啞然。
萬秀兒看得太清楚了。
「以前過得不如意,往後總會否極泰來的。」
成長伴隨著傷痛,痛得越狠,成長越快。
若是過得稍稍好一些,多少也能保住年少時候的浪漫,如今卻似看開了一切。
萬秀兒揚起一抹淺笑,語調帶著幾分輕快。
「亂世浮萍,能活就好。只求你恩賜些許餘蔭,庇護殘生。」
姜芃姬許久沒見故人,萬秀兒脾性又合她胃口,說著說著便聊開了。
話題還是圍繞當年的舊事和故人。
萬秀兒道,「當年陷入匪寨中的人,除了你和靜嫻,幾乎沒哪個落得好下場。」
前者是雄踞一方的諸侯,還殺了萬秀兒的丈夫,算是半個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