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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見文彬沒有開口,可是別有想法?」
自離開帥帳,韓彧的眉頭便沒有舒展過,眉心留下淡淡褶痕。
「公邏,你覺得主公比之於北疆如何?」
韓彧將肚子裡的話過濾一遍又一遍,這才慎重地開口詢問。
程巡先是一怔,旋即想到什麼,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姜芃姬連北疆都幹掉了,攻克許裴的難度再大,還能大過北疆?
「文彬是想說主公不如柳羲?」
程巡是個「主公控」,見不得旁人說自家主公不如別家的,哪怕說這話的人是韓彧也不行。
韓彧搖頭。
若親口承認柳羲不如自家主公,這話再讓許裴聽了,他還不鬧翻了天?
「彧的意思並非如此——」韓彧解釋道,「輕敵者,用兵之大患也。」
好比剛才那一幕——
先不論「九州四海,我要十成」這話猖不猖狂,單說資格,姜芃姬比許裴更有資格。
比她更強的人有資格說她狂妄,但比她弱的人應該提起十二萬分精神去應對,而不是輕視敵人。
程巡道,「文彬多慮了,主公與北疆根本無從比較。柳羲勝得過北疆,未必能勝得過主公。北疆本就是蠻化未開之輩,雖有蠻力,但智謀不成,兼之柳羲狡詐,僥倖得勝也不奇怪。」
韓彧聽了有些不太舒服,表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程巡對姜芃姬的意見可不是一般的大,出身世家卻和寒門庶族打成一片,聽說她帳下什麼牛鬼蛇神都有,娼妓之子、混血雜種、黥刑罪犯……敢問,她手裡還有像樣的人嗎?
唯一還能入眼的,唯有風瑾一人,才德兼備,家世出身血統皆為一等。
哦——
忘了,還有自家幼弟。
想到這裡,程巡便忍不住皺眉。
父親為何允許程遠輔佐柳羲,竟也不阻攔一下?
程巡繼續道,「再者——北方之地,教化匱乏。她帳下臣子多為粗莽之人,儘是出身低寒的鄙夫,世家貴胄不屑與之為伍。匡扶天下乃是大事,真正俊傑豈會與卑賤失德之人共事?」
程巡是標準的世家擁躉黨,以自身血統和出身為驕傲,對寒門庶族和平民不屑為伍。
打小的生活環境造就這樣的性格,門第之見早已根深蒂固,難以拔除。
不僅僅是程巡,許多世家子也有這樣的觀念。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將人劃分三六九等,但在世家階層固若金湯的現在,隱形的階層早已形成了規模,彼此間隔著難以逾越的溝壑。
韓彧道,「文彬這話就偏頗了。」
如果韓彧不是淵鏡先生的徒弟而是單純的世家子,程巡這話他是贊同的。
同一個階層的人,不管是思想形態還是其他方面都有著高度的相似性。
不過,韓彧敬仰的老師是淵鏡先生。
淵鏡先生出身寒門卻能讓諸多世家認可,誰敢質疑他的造詣和為人師表的資格?
程巡見韓彧略有慍怒,後知後覺想起淵鏡先生的事情。
當著韓彧的面抨擊寒門庶族,這跟當著人家的面罵他爹有什麼不同?
「柳羲雖為女子,但也是割據一方的諸侯,坐擁數州之地,境內兩大馬場都在她手中。僅憑主公一人,怕是難擋其鋒芒。」韓彧繼續道,「當務之急還是調遣三軍,做好備戰準備。」
兩軍交鋒又不是看誰出身好誰加分就高。
亂世之下,莫說世家貴胄,刀子架在脖子上了,該掉腦袋還是要掉腦袋。
許斐出身浙郡許氏,要是弄個出身排行榜,這傢伙在東慶境內絕對能爬進榜單前五十。
結果呢?
出身高貴救了他的命了?
不僅被逼死,他的妻妾還在他屍首面前被暴徒凌辱,子女死得只剩一個。
與其談談出身高低,不如說說成王敗寇。
勝者加冕為王,敗者暴屍荒野。
程巡也順勢道,「嗯,文彬此言甚是。」
匆匆結束了話題。
二人分開之後,韓彧對著程巡的背影露出複雜的眼神。
他很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