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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客套話,然而姜芃姬說第二日要去魏淵府上拜訪謝罪,那也是要去的。
不過魏淵對她還有些說不出的芥蒂,但又不能將這種排斥表現得過於明顯。
糾結之下,這就導致魏淵一直冷硬著臉,儘管內心努力想要軟化態度,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僵硬,可這麼做,偏偏適得其反,表情看得人糾結,姜芃姬把這些情緒全部看在眼裡。
「先生的風寒可是好些了?」姜芃姬面帶關切地問道,「您的臉色略有些蒼白。」
「不礙事,已經喝了藥,再過兩日便能痊癒。」
魏淵尷尬地撫了撫鬍鬚,他哪裡是得了風寒,他明明是被氣病的。
因為腦迴路不同,魏淵對姜芃姬今日上門拜訪的行為也有自己的解讀。
為了請魏淵當西席,親自上門,一對一教導柳羲,柳府可是出了豐厚束脩的。
不僅是束脩,每月還有不菲的月銀,逢年過節更是厚禮相贈,隔三差五噓寒問暖。
縱觀整個河間郡,柳府給出的待遇已經算是最為頂尖的那一波。
不過,魏淵最近一段時間卻接連請假,儘管事出有因,實在是家中出了見不得人的事情,然而耽誤學生學業也是事實,魏淵覺得學生上門,估計也有催促他儘快回去上課的意思。
想到這裡,魏淵心中又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感覺整張老臉有些發臊。
眼前這個學生看到了他的醜聞,儘管雙方都心照不宣,沒有捅開那一層窗戶紙,然而魏淵也不是好糊弄的,哪裡不知道姜芃姬已經心知肚明?
在這種情形下,再給這個學生上課,每天都面對這張臉,他總覺得哪裡不得勁兒。
若是從前,柳羲哪裡學得不好,他呵責得理直氣壯,半點不帶虛,可現在呢?
他在腦海中假設一下那種情形,一個場景便浮現了出來,讓他越發不自在。
他簡直不能忍受那種情形!
學生一邊看似恭敬地對他作揖,實則沒有任何真心實意,一邊又用那雙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幽幽盯著他的眼睛,那種感覺……好似全身的衣裳都被扒乾淨,直接丟在大庭廣眾一般。
魏淵也知道自己這是多想了,然而他實在是控制不住腦中的胡思亂想。
這個學生知道他極力想要掩埋的丟人醜聞,這讓他這個當先生的,腰杆子直不起來。
現在還不是在學堂呢,他就已經有種丟人怯場的感覺。
思及此,魏淵的心境越發複雜起來。
姜芃姬像是沒看到魏淵的表情,將身旁的備好的厚禮推上前,說道,「先生近些日身體不適,學生卻未能親自上門探望,實在有負先生往日教誨。若您不棄,還請收下學生一番心意。」
魏淵本想不收,不過似乎想到什麼,又改了心意,讓一旁的侍女將禮品收下。
「聽你昨日所說,仲卿可是回來了?」
姜芃姬點頭,「家父從滸郡歸來已有大半月,只是舟車勞頓許久,至今還在家中休養,未曾出門交友訪客。父親一向對先生才學推崇備至,若是先生有意拜訪,學生可轉告先生意思。」
魏淵暗中搖搖頭,此時的「柳羲」又和以前一樣了,全然沒了之前的逼人之氣。
「既然仲卿還在休養,我也不便上門打攪。」魏淵倏地笑了笑,調侃了一句,「至於你說的那句推崇,這話可摻了不少假。誰人不知,他柳仲卿乃是河間有名的博聞強識?」
「先生這麼說才是謙虛呢,父親與先生專攻不同,如何相比?父親在滸郡任郡守,為民請命,而先生幽居在家,潛心學習,專攻學問。若說當官,先生自然不比父親,可若是說才學,恐怕父親難及先生。」姜芃姬笑著對答,看似實話實說,然而也帶著些許誇讚。
儘管不想承認,然而魏淵還是要說,這個木訥的學生經歷災劫之後,的確會說話多了。
如果換成以前,肯定要硬巴巴地說實話,然後將他得罪了,弄得他心情不爽。
別看魏淵是個性格古板、行事嚴謹的學究,然而骨子裡還是喜歡聽好話的。
不過,聽得舒服是舒服了,然而姜芃姬這麼圓滑地應答,他之後備好的話沒辦法繼續啊。
原本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