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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時辰,姜芃姬即將帶人去象陽縣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傷患營地。
考慮到有些百姓傷勢比較重,無法正常趕路,姜芃姬特地拖延了幾日,等他們傷勢好轉了再上路,讓百姓能安心養傷,空閒下來的部曲和禁軍則被調撥出來,去別處繼續光熱。
這般貼心體貼的舉動,令不少百姓潸然,也為姜芃姬贏得了一片好名聲。
一些心中動搖的百姓更是打定了主意,願意跟著姜芃姬離開上京。
「羅越?找我有什麼事情?」姜芃姬正坐在賬內,右手把左腳腳心掛著的白花花死皮拉下來,之前救援百姓,弄得雙手雙腳傷勢慘重,所幸她恢復能力強,如今腳底又是白皙一片。
不過,傷勢好了,但新長出來的肌膚蹭著死皮,讓她覺得十分癢。
反正這會兒無聊,賬內又沒有其他人,乾脆一邊摳著死皮一邊跟直播間觀眾聊天。
嗯,觀眾都說,今天的直播特有味道。
直播間觀眾前一秒還在調侃她沒形象,小心等會兒進來人,沒想到下一秒就真的來人了。
依照姜芃姬的五感,她自然提前一步知道羅越過來,臉上沒有被抓到窘狀的窘迫之色。
她神情自然地指了指不遠處的蓆子,一邊把左腳放下,一邊示意羅越落座。
「羅教頭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不用支支吾吾。」
羅越也是個糙爺們兒,生活在禁軍營,什麼場景沒見過,姜芃姬只是一個人默默摳腳底死皮而已,已經算斯文了,他還見過禁軍總教頭用手摳腚兒、搓皮膚上的泥,所以他很淡定。
「聽聞柳郎君準備動身前往象陽縣上任?」羅越開門見山地問。
姜芃姬眉頭一蹙,知道羅越此次的來意。
一千禁軍也是兵力,蚊子再小也是肉。更別說這一千禁軍,全是精心挑選的青壯,姜芃姬根本沒打算放人,羅越想走,她也不會答應。
她嘆了一聲,回答道,「確有其事,如今的上京一片狼藉,重建不易,聽聞外頭又要什麼青衣軍、紅蓮教危害世人。若是將這些百姓丟下不管,他們恐怕難以存活。只是,地動牽涉甚大,不僅上京遭難,連奉邑郡、承德郡都受災嚴重,路上還有暴民……」
羅越直直看著姜芃姬,靜聽她的話。
身為禁軍的小教頭,羅越有傲的資本,但他也是明事理的人,會敬重可敬之人。
無疑,姜芃姬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讓人挑不出一絲錯兒。
「柳郎君不放心百姓,便打算護著他們前往奉邑郡象陽縣?」
「若是不這麼做,放任不管,生死由天?」姜芃姬自然地反問。
「柳郎君仁心仁德,羅某敬佩。只是,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芃姬道,「羅教頭但講無妨。」
「柳郎君部下僅有千餘部曲,另外的部曲則在奉邑郡救災。這麼點兒人,如何能護好上萬的百姓?」羅越憂心忡忡地問,「為何不請示天子,讓官家裁奪?」
姜芃姬笑著譏諷道,「羅教頭是真的不知,還是假的不?不說別的,哪怕連羅教頭帶來的這一千禁軍也是我腆著臉去要的,不然的話,您這會兒也該準備著護衛官家,遷都諶州。」
她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羅越的臉色稍稍一變。
沒等他開口,姜芃姬道,「有一點羅教頭說錯了,不是一千部曲,不還有羅教頭帶著的一千禁軍麼?當初官家撥出一千禁軍,到底為了什麼,羅教頭難道忘了?」
羅越臉色為難,「可是……」
「地動還未結束,百姓還未真正安定下來,奉邑郡甚至有瘟疫蔓延,百姓流離失所,亂民橫行搶掠……種種事宜,皆因地動而起,難不成羅教頭以為地動這事兒已經過去了?」
良久之後,羅越慚愧地拱手,說著自己還有事情,便離開帳篷了。
姜芃姬勾了勾唇,心情頗好。
羅越上了她這艘賊船,別想著再帶人下去。
過了一會兒,帳門又再度掀開,進來一人。
來人手執羽扇,寬袖綸巾,行走時風度翩翩,盡顯文士魅力。
一進來他就道,「依蘭亭所言,這羅教頭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