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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慶接過冊子看了看,又放在一邊,笑道:「你就先簡單說說!」
「卑職發現太上皇在走文攻武略兩條路,以西夏滅國消息傳到臨安為分界線,之前太上皇是要走文攻路線,也就是得到朝廷大部分官員支持後,直接廢除當今天子,這條路本來走得很順,知政堂一半相國支持他,還有很多重要省台的官員,但西夏滅國消息傳來後,形勢立刻逆轉,大臣紛紛支持當今天子,只有不到一成的官員還繼續支持太上皇。」
「還有哪些重要官員支持他?」李延慶插問道。
「卑職觀察多時,基本可以肯定黃潛善、汪伯彥和杜充三人是他的心腹,另外昨晚秦檜來過,但太上皇沒有見他,具體原因不明,他很快就走了。「
李延慶負手來回踱步,估計秦檜是首鼠兩端,兩邊都想押寶,最後兩邊都不敢相信他,趙佶不肯見秦檜,顯然是趙佶不想在這個時候生亂,那就說明現在已經是關鍵時刻了。
從這件小事上,李延慶便敏銳地察覺到,趙佶極可能會在冊立太子期間動手,當然,李延慶早就有這個警惕了,否則他也不會帶兵進京。
「繼續說!」李延慶又讓楊曲繼續說下去。
楊曲又繼續道:「現在太上皇明顯轉向了武略,據卑職觀察,前去隱龍宮拜見太上皇的武將已經能和滅夏之前的文官潮相比了,而且越來越頻繁,甚至昨天在秦檜之前,苗傅也從隱龍山莊出來。「
「苗傅!」
李延慶一驚,「你是說九門都統制苗傅?」
「正是他!」
李延慶開始意識到問題嚴重了,如果趙佶只控制外圍軍隊倒也罷了,可現在連城內軍隊也控制住了,那宮廷政變基本上十拿九穩了。
既然如此,趙佶還在等什麼?
李延慶走了幾步,他忽然明白過來,趙佶是在等自己進京。
沉思片刻,李延慶拾起桌上的報告遞給張順,「抄錄一份,立刻交給相國高深,讓他轉交給天子,此事不可耽誤,今晚就要送到高深手中。」
........
在靠近臨安府武陵門附近,有一座占地約兩畝的小宅,這裡是殿前副都指揮使劉正彥的府邸,不過就算這座兩畝的小宅,價格也漲到了四萬貫,憑劉正彥的收入是絕對買不起。所以這座小宅也是他花錢租賃,每月耗費他近一半的俸祿,使他家中生活十分拮据,雇不起傭人,甚至他妻子都要自己漿洗衣服。
劉正彥父親是西北名將劉法,死在西夏戰役之中,他在西北軍中十分有威望,正直廉潔,愛兵如子,這樣的父親雖然給劉正彥帶來很大的聲望,但另一方面,卻無法給子女留下什麼財產,使他兒子在宋朝的官場上處境十分艱難。
在劉正彥的書房內此時坐著一名高官,正是尚書右丞黃潛善,他將一封信放在桌上,推給了劉正彥,「這是太上皇給你的親筆信,你自己看看吧!」
劉正彥沒有打開信,但也沒有退回去,他現在處於一種極度矛盾之中,他很清楚太上皇為什麼要找自己,就是為了他手下三千名皇宮侍衛軍。
宮內一共有五千名宮廷侍衛軍,由兩名大將統帥,一個是副都指揮使張威,另一個就是自己,而他們的上司都是同一個人,那就是殿前都指揮使王淵。
王淵是天子趙構的心腹,是太上皇絕對挖不動的人,那麼太上皇挖走自己和張威,就是釜底抽薪了,一個無一兵一卒的王淵又有什麼意義?
當然,王淵是禁軍首領,統帥臨安府及其外圍的十餘萬新禁軍。
劉正彥之所以沒有接桌上的信,是因為他更關心信件以外的東西,比如同僚張威現在是什麼態度?比如現在太上皇拉走了多少人?還有就是太上皇給自己開出什麼價錢?
劉正彥把價錢放在最後一位,看似不重要,事實上卻恰恰相反,現在他比任何時候都渴望錢。
今天中午房東找到他,要加兩成的房租,這就意味著他家中的最後一個僕人要被送走,意味著家裡的餐桌上不會再有肉食了,對於一個男人而言,給不了妻兒最起碼的生存尊嚴,那實在太失敗了。
黃潛善看出了劉正彥的猶豫,他抬頭打量一下房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