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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回過頭去,只見前方水謝亭台里坐著一名端莊女子,她上身穿著一件雪白繡粉荷的開領衫衣,下身著一條碧綠描湖水紋路的百褶裙,遠遠望去,她就如湖中那朵盛開的新荷,清新淡雅,舒爽宜人。一筆閣 www.yibige.com
瞧清她的容貌,我微微吃驚,那可不正是當日太后下令杖斃我時出現的安華夫人,從那日之後,我便沒再見過她,想不到今日竟如此湊巧。
急步上前,我向她福了福身,道:「不知安華夫人在此,奴婢冒犯了。」
安華夫人傾身站起,言笑晏晏的扶起我,「本宮怎麼當得起尚義如此大禮,如今後宮誰人不知尚義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兒,隆寵集一身可羨煞了宮中諸多姐妹啊。」
聽她如此說,我心底有些窘迫,郝湘東這些日子因東吳戰事吃緊,所以很久不曾臨幸後宮諸妃了。
恰在此時,我又與郝湘東甚為親密,后妃自然會以為是我獨占郝寵。雖有心解釋,可是我知道事實面前,解釋也無益,只淡笑道:「夫人如此說可折殺奴婢了。」
她拍拍我的手,只笑不語,轉頭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秋雨急速墜入湖中,湖水微瀾,一**紋路向四周蔓延開去。
「本宮與妹妹有緣,與妹妹說句體己話,你既然如此得皇上的寵愛,為何不讓皇上將你封了妃,也好光明正大的承寵啊。」她似是無意的道,那雙秋水剪瞳內盈盈泛著波光,就如新荷上晨起的第一滴露珠,純潔無暇。
然而她的話卻不若她的雙瞳來得讓人喜歡,我的臉色僵了僵,與郝湘東的感情雖然日漸升溫,可是他從未提及要納我為妃為嬪。
「勞夫人掛慮了,皇上想怎麼做,奴婢實不敢過問。」我淡淡的回道,心底雖有些惱怒,然而面上卻不好露出不悅來。
她回過頭來,唇邊掛著楚楚動人的笑意,她略帶傷感的道:「瞧妹妹這話說得多生分,本宮與皇上自小感情甚篤,他所鍾愛的人便是本宮所鍾愛的人,本宮豈能看到他所鍾愛的人受委屈呢?妹妹若難以啟齒,不如由本宮提了這事去,妹妹以為如何?」
心底漫上一股不悅,我瞧不出她的話中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可是如若是我,即使再大方,定然也不會往郝湘東的枕榻邊送人,難道這就是共侍一郝所不得不忍受的悲哀?
「夫人心意奴婢心領了,只是皇上對奴婢雖好,也不過是藉故人容顏才多了幾分憐惜,如今能服侍皇上於御書房,奴婢已非常感激,並不多想其他的,還望夫人成全才是。」
安華夫人,從她第一次出現的邀功,到現在的殷勤,我雖看不出什麼,但也知曉她心中定然有所盤算,只是不知道她盤算的是什麼?
太后如此討厭我,按理說後宮諸妃都會避我而非親近我,獨她一人迎風而上,到底是真心想幫我,還是帶有其他目的?
「故人已是故人,皇上是明郝,懂得惜取眼前人,妹妹何必憂慮?」她狀似開導我,神情卻帶著幾分不測。
我實不想再與她多語,眼見亭外雨聲漸歇,忙向她福了福身告退,「夫人心意奴婢感激涕零,只是奴婢福薄,一切但求隨緣。御書房還有事,奴婢先告退了。」
轉了一個彎,將安華夫人遠遠的拋在腦後,心裡卻不甚痛快,後宮女子但凡能做到安華夫人這樣大度的,想必已是賢德之極。
然而想到她所提之事,內心又是羞窘難當,郝湘東雖然百般愛護我,到底也未提及要將我納為妃嬪一事,此時由得一個旁人提了出來,說不尷尬掃面子那是假的。
可是納為妃嬪之後,我便得由太后統領,到時……
搖搖頭,將內心的雜念一併搖散,我快步向御書房行去,剛才拋下郝湘東獨自一人出來,也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否好些了。
思及此,腳下步伐不由得邁得又快又急,生怕回去晚了,他會多悲傷一刻。
一路穿廊過亭,不徐腳下積水濕濡了宮鞋,只知道要快些回到他身邊去,恰在此時,耳畔傳來一道清淺卻夾雜著怨恨的熟悉聲音。
「蓮尚義步履匆匆是要去往何處啊?」
我心一凜,回過頭去,正瞧見徐清風扶著靜陽的手腕盈盈立於一棵茂盛的梧桐樹下,樹上有雨滴徐徐落下,打在靜陽撐著的粉色油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