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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四起,怒吼沖天。
林瑜一襲嫁衣,伏在烈馬之上,朝著草原深處逃亡。
今天,本是她大婚的日子。
這麼說並不準確,因為她三年前嫁來草原和親時,也曾大婚過一次。只是那時,她只是北戎王蒼洮的側妃。
這一次,她將被立為他的閼氏。
但方才,她滿心歡喜的去找他,卻聽見他與心腹在營帳內密謀。
「大汗,如今草原七部都因為你寵愛那個中原女人而不滿。您不僅不允許我們南下搶掠糧食和人口,還要求我們學習漢族文字!如此下去,恐要激起叛變,您真的要執迷不悟嗎?」
蒼洮的聲音低沉而平靜:「那我該如何?」
那部下聽聞他語氣似有鬆動,不禁激動道:「曾有一位先王,為了保證部下的忠誠,與他們約定,無論自己的劍指向哪裡,他們都要聽從他的命令將箭射向他的劍指之處。第一次,他揮劍指向了自己的愛馬,有人不敢射箭,全被處死;第二次,他揮劍指向自己的寵妃,有人不敢射箭,依然被處死;第三次,他揮劍指向了自己年邁的父親,從此取代老王,成為了新王!」
「大汗,明天便是您的大婚典禮,屆時七部都會參加,您不如就在典禮之上,揮劍為號,命令七部萬箭齊發,殺死側妃,驗證大家的忠心,平息大家的疑慮!」
聽到這裡,林瑜只覺得全身血液直往上涌,渾身冰涼。
她踉蹌倒退一步,身上的金玉環佩撞擊出清脆的鏘鳴,營帳里的聲音立止,駭的她轉身要逃。可沒跑幾步,林瑜就被人緊緊攥住了手腕。
她驚恐的轉頭,發現抓住自己的男人,正是她這一世的丈夫。
她歷經三世,曾在他這裡得到過最大的自由和最偏愛的殊寵。
但此刻,這個金髮濃密捲曲,綴滿了金環瑪瑙與寶石的俊美男人,垂下那深邃的淺色瞳孔,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他輪廓本就冷厲,此時更顯冰冷可怖。
林瑜不可置信,渾身發顫道:「蒼洮你,你當真要殺我?」
他沒有回答,只是大聲喚來之前被屏退的侍衛,握著她手腕的手如鐵箍一般,勒的她生疼:「把王妃帶回她的帳篷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擅自離開一步!」
林瑜無法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他未知的選擇上。
她披著嫁衣逃了。
嫁衣紅的像血一樣。
挺好,這樣當她被追上包圍,亡於亂刀之下時,分不清身上是血還是紅衣,就不會感到太過恐懼了。
失去意識前,林瑜好像聽見營帳的方向,隱約傳來了蒼洮的怒吼:「林瑜!!!」
林瑜睜開眼睛,已經是第四次在同樣的繡床上醒來,瞧見同樣的房頂,聽見同樣的問候:「小姐,您醒了?可要用一碗蜜水?」
她轉頭望去,果然是白露伺候在一旁。
又重生了。
又在死後重生到了十八歲這年。
林瑜疲倦的閉上眼睛。
亂軍圍殺。
她是越來越有出息了,重生三世,死的場面一次比一次大。
毀滅吧,這狗屎一樣的世界。
想到這裡,林瑜都懶得對自己的「出生點」生出懷念的心思,只想再次昏睡過去。
「小姐,」白露卻輕聲提醒:「不可貪睡了,到了晚上睡不著,又該頭暈。夫人方才派人傳話,叫您醒了過去呢。」
「就當我沒醒吧。」林瑜倒在床上,閉著眼睛,只覺得渾身上下都隱隱作痛,仿佛上一世被馬蹄踐踏成泥的痛楚也被帶著一起來到了這一世,尚未來得及消散。
如此情形,她哪有心思去應付自己那位「賢良淑德」的母親?
見狀,白露瞧了瞧左右無人,連忙湊近了小聲道:「此事小姐可不能不放在心上,小姐的及笄禮已過,聽說,夫人已經在考慮小姐的婚事。」
「」
可惡!若是順其自然,父親又要借著和太后的那點親戚關係,把她嫁給太子!
她上一世廢了那麼大的力氣,被封公主遠嫁和親,最後落得個被騎兵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