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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城裡,薛舉的大營裡面一片哀鴻。今天打了一場敗仗,死了很多的人。士氣低落的可怕,尤其是薛舉賴以成名的三千鐵甲,現在只剩下不足半數。就連薛舉本人,也身中流矢受傷不輕。
「酒……!」薛舉端坐在臥榻之上,身上的鎧甲已經卸掉,露出一身黝黑結實的肌肉。身上重創七八處,若是沒有精良鎧甲的保護。說不定早已經殞命兩軍陣前!
肩膀上插著一支羽箭,這一支不是弩箭而是弓箭的羽箭。能將弓箭的威力發揮的比弩箭還要大,這隻有射鵰手能夠幹得出來。想不到,李唐的軍中也有射鵰手這樣的人物存在。
羽箭的箭杆已經被削斷,不然鎧甲無法脫下來。軍醫仔細檢查著薛舉的傷口,有些擔憂的道:「大王身上其他處傷勢都沒什麼,只是這一處肩膀上的傷很重。如果弄不好,會連帶整個臂膀廢掉。」
「哼!這支手臂廢掉了,就砍掉你的兩條胳膊賠給某家。用心的治,誰的胳膊都是胳膊,砍掉了長不出來。」薛舉接過侍衛遞過來的烈酒,一口就倒進了嘴裡。結痂的傷口殷紅一片,很快就有絲絲鮮血滲出來。
軍醫咽了一口唾沫,頭上冷汗涔涔。拿著鉗子的手有些哆嗦:「大王忍著點兒!」軍醫遞給薛舉一根木棒。
薛舉一把就將木棒拍飛,瞪著眼睛道:「某家用不著這東西,儘管起箭就是。」
雄闊海的羽箭帶著霸道的倒刺兒,軍醫沒辦法。只能用刀在旁邊又豁開一點兒,然後用鉗子捏住箭杆兒。用力一拔,一股黑血便噴了出來。軍醫趕忙用草木灰將傷口堵上,殷紅的鮮血很快便將草木灰浸濕,糊住了傷口。
「大王,您的傷口應該沒有大礙。只要敷上幾副藥材,就能夠安然無恙。」軍醫對著薛舉一禮,快速在紙上寫著藥方。
墨跡未乾,藥方就被侍衛拿走。
薛舉無所謂的一擺手:「治好的老子的傷,錢財保管你滿意。若是有差池,就等著全家給某家陪葬吧。」
「小人有十成十的把握,您十天後便可康愈。只是若是上陣殺敵,還需要等一段兒時間。」軍醫非常自信的說道。
「好,賞!」薛舉豪邁的又灌了一大口酒,今天的仗讓他非常的憋悶。沒想到屢試不爽的騎兵沖陣,今天竟然不靈了。看起來,需要想個別的方法對付李二。
軍醫辭了薛舉,帶著給自己打下手的兒子,拿著賞銀回到自己住處。臉色一下子便灰敗下來,拉著跟隨自己被抓來的兒子。「趕快收拾東西,今天晚上咱們連夜離開扶風城。再晚就走不掉了!」
「阿爹,您不是說大王的傷沒什啥麼?咱們為什麼要逃?」兒子有些奇怪的問到。
「傻孩子,胳膊廢了就要砍為父的兩條胳膊。那大王的命沒了,還不要了咱們爺倆兒的命去?聽說大王的夫人最厲害,有僕役犯事被鞭撻的滿地打滾兒。夫人看著心煩,就讓人將僕役的雙腿埋進土裡接著抽打。
庾信先生的兒子庚立,被少將軍薛仁杲立在火上分屍,然後一點點地割下肉來讓軍士們吃。攻克秦州的時候,將那些富戶倒吊起來。用醋往人家鼻子裡面灌,你可知道這麼幹死了多少人?
咱們爺倆兒落到這虎狼一樣的人手裡,想死都是奢望。今天晚上是最後的機會,這藥你拿著若是走不掉,就吞服下去。被自己的藥毒死,也比被活活虐殺要好的多。」軍醫遞給兒子一個藥包,見兒子哆嗦著不敢接,便硬塞進兒子手裡。
這樣的藥自己也準備了一包,兒子有沒有勇氣吃下去他管不了。事情的輕重已經跟他交代明白,剩下的就是老天爺安排的命了。
「阿爹!您是說大王的傷好不了了?」兒子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兒,一想到薛仁杲和他媽的殘忍,渾身上下就打擺子。
「好?哼!大羅金仙也就不得他!」軍醫冷哼一聲說道:「那箭頭又腥又臭,一定是抹了什麼毒物在上面。箭拔出來的時候血是黑的,可見毒已經入血。饒是大王的身體好,明天清晨也一定會發燒。
只要人燒起來,就算是沒了半條命。剩下的半條,還要問老天爺收不收他。老天爺的收不收,咱們爺倆兒說了不算。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儘快逃走,投奔唐軍也好。隱姓埋名也好,就是不要讓他們再抓住。幸好今天賞了些銀錢,正好用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