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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罷免歸鄉的前大學士錢肅樂府邸。
廳堂外,身穿飛魚服,頭戴碟盔,腰垮繡春刀的錦衣衛守住門外,院子裡跪滿了惶惶不安的錢府家人。
錢肅樂是朱以海心腹,浙黨大佬,乃是清軍南下時,迎接朱以海於紹興監國的的首義元勛,是浙黨文官的首領之一。
光復南京後,朱聿鍵為了安撫浙系,給了錢肅樂一個大學士,不過不久,何騰蛟就令人攻擊錢肅樂家人,在浙江私吞田地,迫使錢肅樂罷官歸鄉。
這時廳堂內,錢肅樂坐在中堂,側首則坐著身穿蟒袍的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高歡,在他身後,數名錦衣衛持刀而立,廳堂內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在抓捕朱以海的過程中,高歡出了紕漏,朱聿鍵大怒,本來是要將他革職查辦,不過考慮到正是用人之際,加之高歡又是朱聿鍵的心腹,所以擼到了北鎮撫司。
不過,北鎮撫司掌管偵察、逮捕、審問,甚至還負責搜集軍情,策反敵將,高歡的權利反而還大了一分。
「錢閣老,曾經擁立魯王為監國,想必與魯王關係不錯。」高歡斜靠坐在紅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短刀。
錢肅樂端坐主位,額頭冒汗,方國安叛變,浙江歸屬朝廷,朱聿鍵派遣錦衣衛入浙,對浙系進行清洗,短短几月之間,被錦衣衛抓捕著,便多達千人,許多人都被屈打成招,折磨致死。
錢肅樂之子,錢秉忠站在一旁,身體更是微微顫抖。
「鎮撫使說笑了,老朽與儲君談不上什麼私交,當初擁立他浙東監國,乃是出於公心,為了抗清,只有大義,沒有私情!」錢肅樂內心惶恐,看了一眼在旁邊記錄的錦衣衛一眼,故作鎮定道。
高歡微微一笑,還刀入鞘,轉過身來,對錢肅樂道:「浙江布政司右參議陳子翊,錢閣老認識吧!他是錢閣老的學生,現在參與魯王朱以海的謀反,證據確鑿,已經畏罪自殺。錦衣衛從陳子翊家中搜出密信數封,其中便有陳子翊與錢閣老五弟湖州參將錢肅范、九弟奉化守備錢肅典串聯的書信,他們欲意裡應外合,起兵謀反,攻取杭州,這些事情錢閣老應該知情吧!」
錢肅樂聞語,不禁閉上眼睛,然後憤慨道:「鎮撫使,陳子翊和老朽的兩個兄弟,都是抗清的忠義之士,怎麼可能謀反,這必定是有人陷害,老朽對此毫不知情!」
高歡聞語冷笑,廳堂內空氣忽然安靜,一旁的錦衣衛刷刷記下,然後說道:「錢肅樂說,陳子翊、錢肅范、錢肅典意圖謀反,是忠義之士。」
錢肅樂聞聲,屁股離開座椅,然後又坐了下來,惱怒道:「你們這是陷害,大興文字獄,難道要行魏忠賢之事嗎?」
當年魏忠賢把持朝政,廠衛橫行,朝中大臣但凡說魏忠賢一個不是,立時就有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前來拿人,而只要人進了詔獄和東廠,便幾乎沒有能夠活著出來的。
高歡一巴掌拍在桌上,忽然大聲怒喝,「錢肅樂,本鎮撫今日來此,不是讓你定義陳子翊是不是反賊。有錦衣衛收集的書信為證,謀反之事已經是鐵證如山。今日,你若識相,將杭州城內的反賊供出,本鎮撫可算你戴罪立功,否則你全家都要下獄!」
錢肅樂聽了高歡之言,知道大禍臨頭,他不可能逃脫,內心反而堅定起來,坐在主位上,悲憤道:「弘光元年閏六月,清兵入浙,各地望風降,老夫聯絡王之仁,首舉義旗,擁殿下抗清於浙東。此後,近十年間,錢氏宗族為保大明江山,散盡家財,毀家紓難,族中子弟陣亡著近百之眾。我錢氏有功於大明,不得封賞,卻淪為反賊。今日你等奸黨鷹犬,且拿老夫入獄,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高歡清瘦的臉上,肌肉扯動,站起身來,冷聲道:「不識抬舉,將錢府一眾人,全部拿入大獄。」說著高歡看了錢肅樂一眼,殘忍的笑道:「讓錢閣部見識見識,北鎮撫司的手段。」
語畢,高歡拂袖轉身,錢肅樂神情凝重坐著,錢秉忠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高歡見此,臉上冷笑連連,大步離開廳堂,身後穿來錦衣衛校尉拔刀的怒喝聲,以及錢府家人的哭泣和求饒聲。
方國安反叛後,浙江便成了隆武朝廷的勢力範圍。
不過,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