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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城西門,繼南門的一場符籙雨之後,這裡也遭遇了相同的命運。尋常的人類士卒若是沒有結成軍陣,根本沒有辦法在那樣突如其來的天降亂象之下稍作抵擋,只能徒勞的對著天空射上幾根亂箭,也根本無濟於事,便是平日裡在他們眼中強悍得簡直不像人類的百將軍候們,在那樣的場面下,也只能勉力堅持,運氣差些的,也會和他們一樣,被撕成滿地的碎布。
少有例外。完成了城門攻勢的聽風閣一眾御劍修士沒有停留,也沒有理會下方一片狼藉里仍舊活著的人們,在為首劍光的率領下群蜂歸巢,返回了已經完全進入川城上空的玄武飛舟。
整個出擊過程中,沒有損失任何一劍。另一邊,玄武飛舟龍首金光之中,兩大強者似乎仍在隔空對峙。
其中一個雙手負後,凌空而立,長發飄灑,似笑非笑,整個人一動不動,卻能夠給人以沉重如山的感覺,渾身上下圓融如意,看不出任何破綻,正是聽風閣掌門鍾舒夜。
另外一人則是個鬚髮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他單腳前點,重心在後,一手掐訣,一手下指,兩柄飛劍一重一輕,都包裹著藍色的劍氣,精靈一般環繞著他飛行。
鍾舒夜不動,老人也不動。就這樣一直僵持著,直到玄武飛舟幾乎要飛到川城最核心所在的城主府上空,鍾舒夜才終於開口道,
「怎麼,真的連一劍都不遞出麼?」老人防備的架勢沒有絲毫動搖,只是輕輕一笑道,
「既然鍾掌門都親自出手了,老朽遞出一劍或者一劍不出,都是一樣的結果。」鍾舒夜低頭看了看,然後扭頭看向東方,姿態隨意,
「大半座川城已經被離軍控制在手中了,你還不想想自己要如何脫身?」老人哂笑道,
「鍾掌門說笑了,老朽今日既然留在川城,就沒想過要離開。」
「哦?」鍾舒夜斜瞥向老人,嘴角微微一沉,
「是雲百樓讓你留在川城的?」
「那倒不是,是老朽自己要留下的,」老人看向鍾舒夜身後的玄武飛舟,看著其上一個個聽風閣弟子,眼神中有些許羨慕,
「百樓那孩子說因為一些誤會,讓鍾掌門懷恨在心了,想用這一座川城來平息鍾掌門的怒火,老朽心想,萬一這座川城還不夠呢?既然是自家的孩子犯了錯在先,那我這個長輩就該出來替他道個歉,若是鍾掌門仍舊怒火未消,便將老朽這條命......也一併拿去吧。」他看向鍾舒夜,一笑,
「哦,忘記說了,老朽姓雲,名為覆雨。」鍾舒夜盯著老人的笑臉,半晌沒有說話,好半天之後才沉聲道,
「雲百樓犯下的錯,不是一座川城或者再加上你的一條命就可以平息的,有些錯,不是道了歉,就會被原諒。」老人緩緩搖頭,
「鍾掌門,你年紀也不小了,何必說這些孩子氣的話?你應當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可以被明碼標價的,不過價格高低罷了,沒有什麼可以例外,」他看向鍾舒夜有些難看的臉,
「當然,你可以不信,就像三百多年前的天台宗掌門一樣,可是不信的代價,有時候比信了,可高出太多太多了......」鍾舒夜雙眼一眯,其中精芒爆射,金色的光球似乎化作實質,如山峰一般沉重的壓力將對面老人的腰背壓得彎折,卻沒有能夠抹掉他臉上的笑意。
鍾舒夜聲音平淡的道,
「你還知道不少事情......」
「多少......知道些吧,」老人有些吃力的撐了撐身子,哈哈的笑了一陣之後,露出回憶的神色,
「三百多年前的安陵嚴氏,一連出了幾個野心勃勃的年輕太守,一個個都看上了寧河的入江口,想盡一切辦法要從我廣郡手上『買』下那座漢南城,這本也沒有什麼,只要雲氏不賣,便是大鼎皇帝也不能把漢南城如何,可偏偏......天台宗掌門出面了。」
「豈不可笑?山下諸侯之間的事情,作為那時西南漢州的山上第一宗,號稱隱世修行的天台宗卻摻和了進來,」老人冷笑道,
「雲氏太守與那位天台宗掌門說可以出錢買平安,讓天台宗放過雲氏,可那位掌門卻拒絕了雲氏的好意,說有些東西是不可以買賣的,一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