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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安的思維短暫陷入了空白。
他短暫失去了言語,也停下了即將引動泯滅的動作。
仿佛被什麼無法抗拒的無形力量牽引,一種無意識、蒼白的寒冷蔓延全身,視線幾乎失去了控制,無可抑制地顫抖。
什麼?
神靈知道了什麼?
外殼被驟然打碎,他像一個赤身裸體的人獨自站在雪地里,迎面而來的是無休止的寒風,死死灌進他身體的各個角落,連呼吸都緊緊抑制著。
事態超出控制,他下意識就想回檔來掩蓋這一切——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幾乎成為了本能。
但電光一般閃過心頭的,是他突然明白——這次連回檔都無法使用了。
他無法再覆蓋一切,無法再挽回自己的行為,無法再顛倒因果,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一旦失去,就是真的失去,連自救的機會都不再有。在最危險最困難的劇情路線里,他的容錯率將降低為零。
一瞬間,他的表情險些失控,但意識仿佛牽扯著他的嘴唇,讓他毫不停頓地說出措辭,調整好了狀態,反問道:「自戕?」
語氣沉穩,聽不出絲毫顫抖,仿佛某種本能反應——一種,哪怕知道事態可能超出控制,依然急速使自己鎮定下來的應激反應。
他的表面滴水不漏,仿佛與他驚惶的內心徹底分裂開來,成為兩條互不相干的平行線。他像是正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冷然看著自己表演,操控著一場以自身為主角的傀儡戲。
神靈的視線冷然如月光,祂望著蘇明安,似在看一件很容易被打碎的瓷器。蘇明安就這樣與祂對視著,雙方的目光交匯在淺淡的月光下,只聽見時鐘清脆的聲音。
仿佛有無形的時間流在他們之間遊走,晚風流淌在對視之間。
蘇明安能感到自己正在被仔細的注視著,神靈的視線甚至可以說得上像在「觀察」或是「描摹」,祂正在細細地捕捉他面部的每一點顫動、瞳孔的每一分微動,從眉眼,到鼻樑,到嘴唇。
——試探嗎?
蘇明安的心跳依然沉穩。
只是他腦中急速運轉的思緒、心中雜亂無章的情緒,像是不斷上涌的海潮。
——還是說,神靈只是單純地害怕他死亡?
蘇明安依然在與神靈對視,短短三秒間,誰也看不出他們內心中閃過了什麼。
蘇明安的反問宛如一塊石頭落在地上,沒有得到回應。
神靈直起了身,雪白的髮絲更似月光。祂似乎失去了繼續對話的興致,只是淡淡道:「你留在這裡吧。」
祂轉身,似乎就要離開。
蘇明安很快冷靜下來。
神靈沒有直接地點出死亡回檔,不能假定神靈知曉這個信息。也許這只是神靈的警示,也許這只是一句試探,不然此時他面對的就是主辦方的發難。
「我不能留在這裡,我要參加兩個小時後的第一次遺蹟。」蘇明安拔高聲音。
無論是他身上的封印,還是位格的提升,都需要他參加遺蹟。蘇洛洛、蕭景三、李御璇、水島川空、山田町一等人也一定會去遺蹟,這是他們為數不多互相聯繫的機會。
然而神靈卻像沒有聽見一樣,緩步向外走,背影如同一抹高山之巔的雪。
蘇明安起身,拿出亞爾曼之劍,往自己胸口刺去。
「叮噹。」
一聲輕響。
劍刃掉落在地,月光灑在劍身,似被截留的一段月光。
原本向外走去的神靈一瞬間出現在了蘇明安身側,冰冷如玉的手扣住了蘇明安持劍的手腕。祂的眉頭微微蹙著,眼中有著鮮明的困惑,淡色的眼裡倒映著蘇明安的身影,仿佛要牢牢地鎖住什麼。
「你這麼想死。」神靈的聲音變得不太平穩:「你是在威脅我什麼?」
蘇明安面不改色。
無論怎樣,神靈確實在害怕他的死亡。這會成為他的憑藉,從正常的思路考慮,即使沒有死亡回檔,他也可以從自己的生命角度入手,以此威脅神靈。
「我必須參加遺蹟。」蘇明安微動了下手,神靈的手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