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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被帶壞了,她當初就不該答應讓女兒去冒險,女兒開始變得越來越陌生,都不像之前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了。
「……算了,你大了,翅膀硬了,但你喜歡要有個度,別天天越來越內向,連下去和人交流都不肯了……媽媽管不住你,也不攔你追星……」
「媽媽,他不是明星。」蘇式看著在自己眼中,也顯得有些陌生的母親:「……他是英雄。」
「——老闆,要一打啤酒!」
下方傳來客人的喊聲。
「來了!」
蘇母扭頭朝著樓下喊了聲,用著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自家女兒一眼,而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拎著樓下客人要叫的啤酒就「咣咣咣」下樓去了。
蘇式收回眼神。
她有些疲憊的眼神向著樓下的屏幕望過去,她看見了那一直被自己捧在心上的「藝術品」
身為龍國最強玩家,也是世界最強玩家,理所應當的,在這種場合,被播放的應該是他的直播。
彈幕即使被縮小成小小的一塊在右上角,也如同潮水一般嘩嘩嘩地不斷刷新上去。
樓下的人們磕著瓜子花生米,喝著小酒,談笑著看著他在屏幕里為著一個關卡的勝利拼盡全力。
「藝術品」現在正站在廣場上,他似乎在對著一旁的呂樹說些什麼。
蘇式聽見了他的聲音,那是被音響放大了的他的聲音,他像一個電影的角色一般被人觀看著。
可她曾看見過他心懷的大海。
她的視線不住像自己口袋裡瞥過去,而後,用左手捏緊了口袋,裡面是一截繩索一樣的東西。
「再等等,再等等……」她對著自己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她感覺久坐的身體有些僵硬,但她還是扭了過去,聽著他傳過來的,隔了一個世界的聲音,執起了自己的筆。
面前的屏幕,未完的畫作。
「……這個呂樹怎麼什麼都聽蘇明安的,這也太沒主見了點。」樓下傳來議論聲。
這些議論聲很常見,每時每刻都存在著。
「沒腦子不會思考唄,我記得小王你上大學時也跟舔狗似的。」
「nm老哥你小聲點,別暴露你王哥的感情史!」
「我擦,愛德華居然就這麼被淘汰了,我還壓了他一注的,虧死了草!」
「嘿嘿,還好我有主見壓了蘇明安,感覺這態勢應該是穩了,血賺不虧啊,學著點,知道嗎?」
樓下,酒瓶的碰撞聲不斷。
宛如夜市過節,一片祥和。
蘇式忍不住將自己的視線移到樓下,屏幕中,十字架上還染著血。
倒在椅子上的青年,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暈著清光。光炮殘留的坑痕在地面上明顯,椅子凌亂在地,陣營雙方都處在極度的危機之中。
又一波笑聲涌了出來,人們似乎喝了酒有點上頭,醉醺醺像不知身外事。
蘇式感覺自己的視野有些模糊,在為畫作中「藝術品」的身後添上一座閃亮著的燈塔後,她摸了把臉,摸到一片晶瑩的水光。
她低低地俯下頭去,攥緊了筆,於室內暖氣的溫暖之中啜泣起來。
下方突然爆發出笑聲,似乎是誰的顏色笑話起了作用,又似乎是誰回憶起了什麼青蔥歲月,在眼淚濡濕袖口的那一刻,在被笑聲包圍的那一瞬間,蘇式感覺自己瞬時成了一座深陷大海被排離開來的孤島,只有遙遠的,觸及不到的陽光還存在著。
像封閉的山谷驟然大開,下方人毫無顧忌的大笑無休止的狂風一瞬闖入進來,她像是迎著風睜開雙眼,望見的是一片被淚水模糊的世界。
……荒謬在現實中泛濫,卻時時刻刻貫穿著生活的主題,人世間本來就足夠混亂。
遠行者隔船相望,他們的燈火透過迷霧,岸邊的人們悠閒自在,他們為安全的處境沾沾自喜。
蘇式翻開日記本,她寫下了一段話。
【——他們,會是你想要拯救的對象嗎?我的燈塔?】
【不是,也不可能是。】
【奮進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