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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到處看看。」諾爾和蘇明安去了其他地方。
他們去了附近的玫瑰園,在天使雕像前合了影。也去了附近的婚紗店,看幸福的新人們挑選婚紗。這一路上,諾爾說了許多關於愛的話題。
諾爾說,在他小的時候,他聽過許多愛的故事,它們大多像童話美滿,才會讓他對浪漫如此期許。
諾爾說,最初的情感總是最美麗的,像新生的薔薇,但它遲早會褪色,所以當它離去時,不要過於悲傷,不要活在過去。
聽著諾爾這些話,蘇明安察覺,即使在離去的最後時刻,諾爾依然在想辦法讓他脫離原生家庭的陰霾。
「…………那時候我記得我媽總哭,哭得聲嘶力竭,即使我鎖上門,躲到被窩裡,把耳朵都捂住了,也總能聽見。」蘇明安說:
「好像那種聲音已經滲透到了我的腦子裡,無論我身處何地,無論她有沒有哭,我只要看見她,哪怕她笑著,我也能聽見她的哭聲。」
「後來她被人接到了精神病院。她走的那天,我居然感到如釋重負,我終於不用看見她哭了。即使她有時候會笑,我的耳邊也只有風聲般的哭聲。空氣里,每個角落,我都能聽見。」
「所以看見她離開時,我居然在為她高興,因為她終於不會再哭了。」
諾爾靜靜地聽著,手中拿著一張花簽。
這種花簽只要寫下了自己的姓名,就能寄託美好的願景,讓自己在未來得到幸福。他拿著筆,一筆一划地寫著。
他與蘇明安不同,他的原生家庭是美滿的。蘇明安的這些事光是聽起,就讓人感到痛苦,更別說當事人。
「你以後一定要來看薰衣草。」諾爾說。
「為什麼?」
「我童年時,經常會看到漫山遍野的薰衣草,每次看到它們,我的心就感到很靜,心情也會變好。」諾爾說:「我童年時看到的美好,你也一定要看到。我童年時感受到的溫暖,你也一定要感受到。我希望你能獲得你童年缺失的一切。」
「你如果缺失,我想讓你圓滿。」
諾爾將花簽放在盒子裡,讓人們收去。
「我當然會去看,昨天就已經承諾了。」蘇明安說。
「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要去。」諾爾強調道。
「你不會不在。」蘇明安說。他的理想就是帶所有人回家。
草坪上的男男女女已經不像傍晚那麼多,臨近午夜,許多人已經離去,唯有一些人還站在地面上,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諾爾和蘇明安站在樹下,綢帶在他們頭上吹拂而起,漫天自教堂飄出的玫瑰與薔薇及至眼前。
諾爾忽然仰起頭。
眼神閃閃發亮:
「蘇明安,你抬起頭。」
蘇明安抬頭看。
同步,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鐺——」地一聲響起,聲音隆隆,震動他們腳下的地面。
夜空依然是原來的夜空,像是漆黑的天鵝幕布,但當蘇明安抬頭的那一
「啪——!」
萬千煙火自沉寂中噴薄而出。光色靚麗,星色璀璨,像是自黑色天幕中生出的白薔薇。
一朵一朵金白色的花朵在天空綻開,那是由光與火焰構成的美麗,每一朵都停留了三五秒,方才緩緩淡去。隨後,又有更多的煙火花朵代替它們,在天幕中閃閃發光。
蘇明安站在夜色之下,望著這些絢爛的煙火。周圍的男男女女也紛紛抬起頭,笑著看著這場艷麗的煙火秀。他們高昂著頭,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這是一天結束時,結婚場地提供的零點菸花。
光芒照耀在諾爾臉上,即使他今天衣著樸素,但在光下依然光彩動人。
「蘇明安,我被封鎖了權限,也沒有積分。」諾爾抬著頭說:
「我無法兌換禮物,沒辦法交付給你。」
「所以,我給你的新年禮物,是所有關於『愛,的言語——和這一場屬於所有在場者的煙火。」
諾爾站在迎風飄搖的花樹下,張開雙臂詢問著。
適時,一陣輕柔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