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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寧軒記憶里不管是曾祖還是爺爺,兩個老人都是對外嚴肅但對內和藹的長輩。他的童年更是在他們的注視之下度過的,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扮演著比父親顧啟東更加重要的角色。
教顧寧軒啟蒙,牽著他的小手去幼稚園上學的便是他的爺爺,偶爾曾祖閒下來了,也會給他講講對方年輕時候的事情。然而……他們在這個位面竟然、竟然這麼早就去了……
顧元帥因為身體初愈,被隨他而來的下屬一早勸回去了。而顧寧軒則沒有離開,愣愣地盤腿坐在兩座墓碑之前,看了許久,直到天色暗淡飄起了小雨。
這個位面對他來講既是陌生又是熟悉,就好比看到兩位老人的墓碑,他也會覺得心臟被人揪住了一般生疼,眼睛酸澀想哭,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他明白,這是他自小養成的克制,顧家男兒可以流盡全身的血,卻不能隨便掉一顆眼淚。
「你果然在這裡,現在天色晚了,還下著雨,你繼續待著會生病的。之前聽小三兒說他將你帶來這裡,我就想著你大概到現在都還沒離開,就趕過來看看。」
熟悉又稍顯陌生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顧寧軒脖子有些僵硬地轉頭,卻看到顧寧毅高大的身軀,手裡還撐著一把傘。一身黑衣將他包裹得嚴實,僅僅留出一小片肌膚。
「起來吧,該回家了。」顧寧毅對著他伸出手,表情依舊是不變的淡漠,但眼神卻放柔了。
顧寧軒猶豫一下,終於還是將手伸出去,對方微微一用力幫助他起來。大概他真是坐得久了,雙腿麻得厲害,連邁個步都困難。顧寧毅看出他的窘迫,倒也不勉強他現在就走。
「你看著曾祖和爺爺的墓碑這麼久,還這麼入神,都想了些什麼?」
也許是這位弟弟還很單純,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也沒有承受過各種無奈的失去,顧寧毅連蒙帶猜倒也能說出一些。不像是他如今的三弟,什麼心思都埋藏在心裡不肯說出來。
「曾祖和爺爺,他們是怎麼……逝去的?」顧寧軒開了口,卻發現自己因為之前的出神,愣得都要忘了該如何說話,「他們會這樣,是蟲族造成的?」
顧寧毅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和哭差不多了。他心知顧寧軒這麼問是為什麼,相較於死在蟲族手裡,這位弟弟更加希望兩位老人無病無痛,壽終就寢吧?然而,這怎麼可能?
所以,顧寧毅只是隱晦地回答一句,「不管是曾祖還是爺爺,他們去世的時候都無愧於一生堅守的信念,不曾後悔。對於戰士來說,這也許是比較理想的歸宿吧。」
相較於躺在床榻上靜靜等待死神降臨,他們恐怕更加願意在生命的盡頭燃燒一把,哪怕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所以,雖然悲傷他們的離開,但更多的卻是釋然。
生生死死看得多了,自然也看淡了,也許死亡並非結束而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也未可知。
「是嗎……原是這樣……」顧寧軒的視線轉向墓碑,表情從迷惘漸漸變得堅定。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位面的曾祖和爺爺,但想來也和記憶之中一樣,是兩個極好的老人吧?
他們熱愛著聯盟的一切,若是死前也能為聯盟盡一份力量,他們……應當是毫無遺憾的,
「除了這個,你還有想過別的事情嗎?」顧寧毅嘗試著問道,「比如,這個位面的曾祖和爺爺去世了,那麼你那個位面呢?他們的情況是否也相似……」
顧寧軒被對方戳破了心思,心中有些慌亂,卻逃避不了,因為他之前的確在擔心這個問題。
「若你那邊的情況也是這樣,你會作何感想?」顧寧毅語氣平淡,卻有種逼迫人的意味。
「自然……和現在的心境無異。」顧寧軒低聲答道,他之前便淋雨將全身都弄濕了,此時冷風加重,吹得他全身發涼發寒,滲人的寒意似乎要滲入他的骨髓,凍傷靈魂。
顧寧毅看了他良久,最後嘆息著將傘舉到他頭頂,說了句,「走吧,爸媽都在家裡等著。」
逆境中的成長是最迅捷的,也是最容易走錯道路的,顧寧毅縱然知道另一個位面的弟弟其實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但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如今試探一番,他似乎可以安心了。
說實在的,兩個位面的弟弟本質上是相同的,他家小三兒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