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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恆心思百轉。
他的確沒想到,在袁宮保府里,能與宋赤子一頭撞上。
上回還要殺慈谿,這回卻跟袁宮保混在一起了。
還是個口舌鬆快的!
這讓陸恆怎麼說?
不過這裡頭,陸恆倒是回味過來——宋赤子是義和拳的頭目,袁宮保是滿清的官兒,這兒混到一起,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宋赤子在向官府靠攏,二是袁宮保已生異心!
上回在詹王府,宋赤子還口口聲聲說擔心因閻書勤向官府靠攏,從而引得義和拳其他派支也跟著向官府靠攏,擔心散了人心,現在他自己倒是靠過去了。
袁宮保呢,說在山東剿滅鎮壓了多少拳匪云云,這裡把拳匪請到府上來了。
說他沒有異心,玩呢?
想到袁宮保升了山東巡撫,陸恆琢磨著這廝在府上見宋赤子幾人,或許正與升官有關。義和拳鬧的最凶的,就是直隸和山東。正好官『匪』勾結嘛,糊弄糊弄老妖婆,多撈些功勞什麼,或者養寇自重之類的東西。
不過他倒是膽子大,在京師老妖婆眼皮子底下跟這些人會面。
這幾個人裡頭,陸恆最在意的,是那個非僧非道的。這廝一開口,就掀了陸恆老底兒!
而且這人給陸恆的感覺,比其他幾個人危險——相對來說。
袁宮保先說話:「倒也是個緣分...不曾想陸兄弟還有這根腳...」
陸恆笑起來,但眼神很平靜:「我也不曾想到袁大人與宋前輩在一口鍋里吃飯。」
袁宮保呵呵一笑:「小事,小事而已。」
便道:「宋老師陸兄弟認得,這兩位認得不認得?」
陸恆沒說話。
袁宮保便道:「這位是...」
陸恆伸手,止住他,道:「咱們這裡的事,與我這老表沒關係。」
說:「先讓他出去。」
推了推白景琦。
白景琦畢竟是聰明人,這會兒反應過來,怕是這裡頭有什麼不好說的事,陸恆叫他出去,是免了他沾染上。
當下順從出去了。
袁宮保才道:「這位是閻書勤閻先生。」
是那個書生模樣的四五十歲的中年。
陸恆聞言,不禁仔細看他。
原來他就是閻書勤——那個把師父請下山,又與師父分道揚鑣的義和拳首領。
閻書勤笑道:「上回與宋師傅見面,說起你,我正想著找個時間見見你呢。」
陸恆平靜道:「你敢來見我?」
閻書勤聞言,瞳孔縮了縮,卻嘆道:「我與魏道長有分歧,但這並不影響我對魏道長的敬意。你是道長的徒弟,我當然可以見你。」
陸恆不言。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師父與閻書勤分道揚鑣,仇怨什麼的且不說,這交道以後肯定是沒得打的。
袁宮保含笑看著,心中咀嚼著,又介紹那非僧非道的,說:「這位是白蓮教張教主。」
陸恆微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張教主,淡淡道:「我聽說白蓮教都已經完蛋了,哪兒跑出來一個教主?」
張教主雙目圓瞪,嘿嘿笑起來:「你張爺爺就在你面前,怎的?瞎了看不見?」
陸恆抖手一拳便打了過去!
拳頭一起,風聲乍響,轟隆如悶雷炸開,眨眼便到了張教主面前:「我把你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賊,一見面便掀你陸爺爺的底兒,怎的,是與你陸爺爺有仇還是與你陸爺爺師父有仇?!」
這一下來的實在突兀!
不但突兀,還兇猛的讓人無法呼吸!
醋缽子大的拳頭打出,好似一包炸藥在這書房裡炸開,滾滾氣浪捲起肉眼可見!狂風吹的其他幾人臉皮倒卷,踉踉蹌蹌!
張教主面色大變,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嘶吼,乾瘦的身子一下子膨脹起來,變成個肌肉壯漢,座下的椅子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砰!
這一拳,他不及攔住,被生生捶在胸口,人便倒飛出去,砸翻了一面書架之後,鑲嵌在了牆壁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