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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崇禎皇帝高坐在御座之上,看著規規矩矩站立在下面的兵部尚書陳新甲,雖然因最近豫省剿賊之事上連連戰敗,已然對他很不滿意了。
但是遍觀朝臣,竟沒有一個比陳新甲做事更為幹練之人。
同時,又念及他在錦州之戰中的功績,更加之與「東虜」秘密和議事,仍需依靠此人來施行,所以他心中隱隱不滿,並沒有完全表露出來。
望著低首垂眉的兵部尚書陳新甲,崇禎皇帝突然發問道:「馬紹愉是否已到瀋陽了?」
「按日期推算,如今應該已到瀋陽。」
崇禎皇帝嘆息了一聲,才道:「流賊未滅,中原糜爛,長江以北,蝗旱遍地為災,到處饑民嘯聚,各地流賊與土寇滋擾不斷。
凡此種種,卿身當中樞重任,當知之甚悉。虜勢雖在錦州城下稍挫,但仍難免不再來侵擾遼東,甚或再次入塞京畿。
今,國朝內外交困,卿以為,當如之奈何!」
陳新甲的心中知道皇上是要談論與奴和議之事,只不過,不願由他自己挑起這個話題,才連番迴避,只在話語中含沙射影的暗示於他。
然,他畢竟身為臣子,又如何能夠不接這個話茬子呢?
陳新甲連忙俯身跪地,叩頭說道:「微臣身為本兵,不能為陛下安內攘外,實在是罪該萬死。然局勢演變至今,只能對東虜暫且議撫,謀求遼東苟安一時。
如此,方能使朝廷騰出手來,集合全力,以對付中原之危局,先剿滅闖賊,安定中原,再徐圖恢復遼東,舍此別無善策。
今馬紹愉已去瀋陽,必能折衝虜廷,定不辱使命。望皇上放心靜候佳音,不必為此焦慮,空耗精神,更有損聖體,於國無益啊!」
「朕所擔心者,與虜議撫事未決,中原已不可收拾。」
「河南方面,微臣已遵旨催各軍馳赴援剿,宣大兵馬也已分路進兵,永寧伯現已抵昌平,不日將覲見陛下,即行馳往豫省援剿。
至於東虜方面,只恐其要求賞賜過奢,微臣已密囑馬紹愉,在虜酋面前既要宣揚皇上威德,啟其向化之心,亦要從眼前大局著想,不妨稍稍委曲求全。
臣又告他,皇上意思但只土地子民損失無多,他在瀋陽即可便宜行事,一旦議撫事有了成議,必火速密報於臣,以釋聖念。」
每每言及此話題時,崇禎皇帝的心情都無比沉重,仿佛心中有千斤重擔一般,無法釋懷。
他嘆息著說道:「但願馬紹愉能深體朕之苦衷,將議撫事辦得妥帖,也望虜酋不要得寸進尺,欲壑無厭,節外生枝。
朕,實欲為大明中興之主,非如宋室怯懦之君,倘虜方需索過多,朕決不答應。
不過,為國事計,只要土地子民損失不多,不妨速定成議,呈朕裁定,然後即可載人盟誓,共守盟約,使我關外臣民,得以暫解兵戎之苦。」
陳新甲忙接言:「是,是。皇上聖明!」
「馬紹愉如有密報來京,萬不可使一字泄露於外。」
「是,是。此等事,臣自當做得萬分機密。」
「朕已再三囑咐,每次給卿手渝,看後即付於燭火,卿萬勿稍有疏忽!」
陳新甲聞言一驚,忙再次跪下回奏:「臣以駑鈍之材,荷蒙皇上知遇之恩,惟望佐皇上成為中興英主。所以,凡皇上此類密旨,臣皆隨看隨焚,連一字也不敢使留存於天壤之間。」
跪在地上的兵部尚書陳新甲,透過御案看到崇禎皇帝的雙腳在御案下不住踏動,他知道皇上每每在心情焦急時都是這樣,所以在心裡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屏息無語,等候皇上的問話。
崇禎皇帝先是掃了一眼御案上堆放的文書,而後才向陳新甲問道:「自江喬年襄城兵敗,兩月來闖賊連破豫中、豫東諸多州、縣。
如今,竟連歸德府也為賊攻破,風聞闖賊又要去圍攻開封。卿部,可有何援剿之策?」
陳新甲叩頭回奏道:「臣,已檄催督師丁啟睿統率左良玉等總兵,自豫南北上;另新任保督張福臻也已領軍南下;再加永寧伯宣大軍馬,計二十萬之眾,並力合剿,絕不使流賊窺汴得逞。」
崇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