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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棧的掌柜姓譚名榮,已是五旬開外的人。一家子住在小客棧後院最後進的小院子裡。過年沒什麼生意,吃過飯準備洗洗睡了,輪值的小夥計卻來敲門,說了這麼一件稀奇事。
今天下午有一個不速之客傳達了命令,若是發現異常情況須快速稟報,否則會受連坐之罪。連坐什麼罪名不知道,來人譚榮無論如何惹不起。
小夥計哈腰低頭把五十兩白銀奉上的時候,譚掌柜已頂著寒風出了門。
同一時間,鎮北一家還沒打佯的羊肉店裡,昏黃的燈光下靠里的座頭坐著一個衣著單薄的食客。那食客腿上放著一個包袱,沉甸甸的。
這是一家只有一間門面房的鋪面,開店的是韋老四兩口子。兩夫妻已下了一半門板,這個滿臉鬍子亂糟糟的漢子還是硬擠了進來,讓切兩斤羊肉,兩斤酒,一個人埋頭吃肉喝酒。
韋家娘子在油膩膩的圍裙上擦了擦手,不耐煩地低聲埋怨丈夫:「你真是笨,就不會跟他說沒有肉了嗎?這麼吃下去,什麼時候才完哪。」
譚老四皺眉道:「我早說今天歇一天,你偏不聽。你看看,整個鎮上,有誰忙了一年,不歇兩天的?」
譚家娘子便不言語了,如果不是賺錢艱難,誰會大年初一願意開門做生意。原想著早點打佯回家吃頓團圓飯,哪裡知道先是幾個不開眼的閒漢中午喝酒喝到天黑,好不容易這幾個閒漢醉熏熏的結帳離去,又來這麼一個傢伙。上門都是客,總不能拿掃把把人家打出去吧。
兩斤白酒下肚,戴冒凍了一天一夜的身子總算暖和了些,再吃了大半盤羊肉,肚子飽飽的,隨即通身舒坦起來。
他抹了抹嘴,把放在腿上的包袱提起來放在桌上,伸出油膩膩的十指。卻怎麼也打不開打的結。
「夥計……結帳。」舌頭也大了,他卻渾然不覺,還在努力解打的死結。
韋老四心想瘟神可算要走了,吩咐妻子:「把桌子收拾一下。」便走向戴冒:「客官。一共十三文錢。」
韋家娘子見戴冒解了半天,就是解不開結子,這帳當然也結不了,為了能早點把他送走,熱情地道:「客官。我來幫你。」
喝得腦子迷糊的戴冒想都沒想便點頭:「快點。」
韋家娘子爽快地應了一聲,麻利地伸出油膩的手,三下兩下把打了三層的死結打開。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把兩口子都驚呆了,半晌回不了神。
戴冒還大著舌頭道:「結帳——」拿出一綻銀子給呆若木雞的韋老四:「結帳——」
………………
樂思齊接過一千兩的銀票,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早拿銀票不就沒有這麼多事了嘛。問起對歹徙的處置,艾軍輕描淡寫地一句:「埋了。」把樂思齊嚇了一大跳,想說什麼,迎著艾軍平靜無波的眼睛。又不知從何說起。
待艾軍告辭離去,韓先才道:「怪道人說徐國公殺人如麻,我算是見識了。人被擒住後送到他那裡,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讓一個護衛處置。」
想是現場太血腥,饒他是江湖中人,也禁受不住。
樂思齊苦笑道:「你們沒一人為那兩人求情嗎?他們再怎麼著也不過是貪財而已,罪不至死吧?」
段勇臉色慘白地道:「徐國公問都沒問一聲就讓人處置了。我們捉到那兩人,那兩人不待我們問,直接就嚷嚷缺銀子。想撈兩銀子使。可是徐國公並沒有審問,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還是假。」
樂思齊想了一想,道:「以他的耳目,想必是真的吧。或者人沒捉到。密探就已經把情況送給他了。」
也正因此,李紀氏托樂思齊求情,樂思齊才推託開。這人,李翔永遠找不到了。
父親在家裡急得火上房,李朝也坐不住了,跑來跟樂思齊商量道:「這可怎麼辦好?」
樂思齊不知道李翔不僅坐臥不安。而且連吃飯都沒了心情,不分日夜只是催著衙役找線索,希望能儘快破案,給徐國公一個交待。
她只好委婉地道:「如果徐國公沒有派人過來催促,還是別理這個案子吧。把精力用在別的民生的好。」
人已經被他埋了,他當然不會催促。當日他曾親口對程笠道,讓他不要插手此事。現在又怎麼會為這件事去找李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