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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粽子,自然是糯米最佳。
「三娘,你可知南鄉這裡何處有糯米?」
「兄長要糯米做甚?」
「自然是拿來做角黍。」
關姬聽了,搖頭笑道,「兄長怎麼還鐵了心要做這角黍?這糯米本就是少見的東西,小妹亦是很少見這東西。」
「為什麼?」
馮永奇道,南方不是稻穀的天下麼?
關姬盯著馮永好一會,看得他心裡有些發毛。
「三娘如此看我作甚?」
「小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兄長既然擅長耕種之術,又怎麼會不知這糯米畝產極低,一畝也就是得半石多一些。平日裡只有大戶人家才有種植,平常人家怎麼會種這種東西?」
啊!
我就是個忘本的低能兒!
還一直自詡是農村出來的娃兒,小時候家裡種地,哪一年不是只在地頭開了三五分水田種糯米?
產量低,又是只要過年過節的時候才用得到,誰家閒得蛋疼去滿世界種糯米?
「那些大戶人家種來做什麼?」
「聽說那糯米可滋補身子,養胃氣,故家裡有地的人家,都會種上一點。」
看著關姬還是眼神古怪地看著自己,馮永乾咳一聲,解釋道,「我對那糯米亦不算太了解,只是在師門裡吃過用糯米做的粽子。還以為這糯米和平日的稻米差不多呢。」
關姬點點頭,「兄長這般年紀,能有這等學識,已經是世間少見。這糯米本就是少見之物,兄長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也是正常。」
不用糯米做成的粽子怎麼能算是正宗的粽子呢?
「三娘,我們平日吃的糜子,也沒看到有那麼黏,這用黍米做出來的角黍,怎麼會這般黏?」
雖然用黍米代替糯米,理論上應該是可行的,但總得要知道它變黏的原理。
關姬再次瞪大了雙眼,她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擔憂。
只見她伸出手,放到馮永的額頭上探了探,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但仍是面帶焦慮地把馮永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後關切地問道,「兄長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我能有什麼不舒服?」
馮永奇怪地問道。
關姬卻是有些責備道,「兄長早食時就應該多吃些角黍,這樣才能多避邪氣。若不是撞了邪,如何會問出這種問題?」
我問這問題咋啦?不懂我就應該問啊!
馮永有些茫然地看著關姬。
看到馮永這種神情,關姬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兄長當真不知這兩者的區別?」
我知道個屁啊!
後世我又沒種過小米,吃倒是吃過一些。
兩人對視了一會,關姬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然後越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最後竟是趴在案几上,肩膀抖動個不停。
夠了啊!
好歹我也是種過地的,不就是問了一下北方的農作物嗎?有什麼值得笑的?我是南方人,不了解那不是很正常嗎?
馮永不滿地說道,「三娘何以至此?」
關姬聽了,伸出一隻手擺了擺,又是過了好一會,這才重新抬起頭,看得出她是強忍著笑意。
「兄長,實是對不住,小妹一時沒忍住。」
馮土鱉知道自己肯定是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
關姬接下來的解釋確定了他的想法。
「兄長,那做角黍的黃米,和我們平常所吃的糜子,都是黍米。但一種是黏的,一種是不黏的。兄長……可是典農官呢,怎麼會連這個都不懂?」
那不就是糯米和粳米的區別?
丟人丟大了。
馮土鱉只覺得臉上發燒,悻悻道,「我又沒做過角黍,如何知道這個?」
「可是兄長方才還說阿梅做的角黍不好,要自己做呢。」
關姬實是沒有想到一向智珠在握的兄長竟然也有這麼一面,看到馮永羞惱的模樣,當下主動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只聽她柔聲道,「兄長不必介懷這個,世間本就沒有全知全能的人。小妹以前總覺得,兄長什麼都懂,那反而讓人覺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