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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了長安的夜空。
許多里坊都被驚動了,旋即坊丁和巡檢出動,一方面呼喝著維持秩序,一方面派遣救火的人員前往幫助,只不過坊丁準備的救火設施,一般都是針對於坊內普通家庭的火宅,而面對當下倉廩這種熊熊烈火,就有些杯水車薪了,頂多只是制止了火勢的蔓延,並不能撲滅倉廩的火焰。
而且誰都清楚,倉廩一過火,即便是救下來,倉廩之中的糧食也廢了。
魏延加上各個裡坊的巡檢坊丁,很快的控制了城中的局面,也將大火控制在有限的範圍之內。
只不過在長安有些人的心中,燃起的火頭,就不是魏延所能控制的了
司馬懿也在觀火。
『看著火之處,應是城中昌平,常平二倉』司馬懿低聲說道,『此二倉建於驃騎初至長安之時,已有經年,設備老朽,周邊夾雜若是火起,倒也在常理之中,只不過麼』
司馬徽在其身後坐著,嗯了一聲,『龐士元並非遇事慌亂之輩。』
司馬懿點了點頭,『多半是計。』
司馬徽笑著說道:『如此,隔岸觀火就是。』
『』司馬懿沒有回答,但是眼眸當中,似乎也在有些火光跳動。
司馬徽微微有些皺眉,他太清楚自己的這個侄子了,能力強,但是野心也不小,『懿兒,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隔岸觀火,雖說安全』司馬懿緩緩的說道,『叔父大人但侄兒總是覺得少了幾分的味道』
司馬徽微微皺眉,摸著鬍鬚說道:『如今以老夫文華之位你何必去行險呢?』
如今青龍寺之中只要是司馬徽持重守中,不偏不倚,保持著正經正解的這條路,便是長安,甚至是大漢的一座文華豐碑。而司馬徽無子,司馬懿雖說名為侄子,但是實際上也像是親生兒子一般,每日晨昏定省,四季噓寒問暖,比一般的兒子還要更加孝順三分。
故而,一般來說,司馬徽的這些文華遺產,多半就是會落到司馬懿的頭上。司馬懿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等著就是,自然一份蔭功少不了。
可是,司馬懿卻覺得心中似乎也有火在燃燒,燒得讓他喉嚨有些乾渴,『東西之爭,就在眼前!此或許是千百年之大契機!侄兒侄兒真不願枯坐於此豈不是和彼等碌碌之輩同伍?!』
『』司馬徽長出一口氣,『那麼,你要去何處?』
司馬懿回頭望向東北,『河東!曹軍欲攻關中,必偏師進河東!驃騎舊府,司馬新居,盡在河東!護平陽,亦護司馬!』
他要涉足兵權!
他要軍功!
司馬徽沉吟良久,『若是如此,司馬家便是和山東再無迴旋了』
司馬懿卻是展眉一笑,『昔日河內驅逐家父之時,曹軍可曾想過什麼「迴旋」?』
『嗯』司馬徽沉吟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也罷。由你。只是萬事小心』
司馬懿低頭,大禮參拜於司馬徽膝下。
『戰陣無眼,千萬小心啊』司馬徽長長太息。
長夜,終將過去。
火焰,也是熄滅了。
可是這一場似乎表面上沒有多少傷害的火,卻讓許多人都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長安的變化,讓很多人憂慮,也讓不少人開心,憂慮的憂慮,開心的開心,明明相處於一處,卻似乎割裂成為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當然更多的是懵懵懂懂的百姓,依舊在按部就班的生活著,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以及其意義何在,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長安之中,有什麼風起雲湧,又有多少官吏在戰戰兢兢的憂慮,他們只是知曉秋收完了,再忙上一陣,就能到冬閒了。
驃騎之前是完整的。
長安之前也同樣是光鮮的。
現在,似乎都有些裂痕了。
一扇窗戶都是完整的,所有人經過窗戶面前的時候,都會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但是只要窗戶上某一小片出現了一道裂縫之後
一個破裂的小處,卻要整扇的窗戶來承擔後果。
這就像是明明是極少數的拳師打拳,卻讓全社會的人來承擔惡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