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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坐下來談和約,童格羅迦自然也就沒有必要繼續關著門。
大門常打開,歡迎
咳咳。
反正當下太史慈,慢悠悠的在皇宮之內度步,看著鄯善皇宮之內的裝飾。
不得不說,西域的風格,受到了中亞的影響很大。
為什麼不是華夏風格?
為什麼不能是?
太史慈一邊看,一邊回想著斐潛所說的那些話,那些提出的問題。
華夏在兩三百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到了西域這裡,為什麼就沒能立足?
西域都護十幾任,前後多少人,多少官吏兵卒,多少能人豪傑,為什麼反倒是讓這些異域之俗占據了上風?
是因為華夏的人不夠勇敢,不夠堅強,不夠聰明麼?
那麼就很明顯了,之前的漢人走的方向不對。
現在斐潛來了,他給了太史慈一些答案,但是也沒有完全給答案,所以更多的還是需要太史慈在西域的過程中不斷地探索,沿著斐潛指出的方向去前進。
進軍鄯善,攻破王城,以及在整個的過程當中,斐潛的言傳身教,都是太史慈前進的道標。
在太史慈身後,大殿之內的童格羅迦正在和樓善激烈的爭吵著,面紅耳赤。
『那兩個傢伙在說什麼?』太史慈問跟在身後,撅著一個屁股的原鄯善國的一名官吏,現在則是太史慈帳下的翻譯官。
『他們』似乎最開始的時候,翻譯官對於鄯善國王不使用敬稱還有些不習慣,但是很快就跟著說道,『那兩個傢伙正在為了吉爾納綠洲爭吵吉爾納綠洲,就在吉爾河邊上,往來商隊都會去歇腳』
『哼。』太史慈點了點頭,明白了。
之前還像是生死仇人一般,現在就是為了誰能多賺點錢而爭吵得不亦樂乎。
翻譯官叫做『且去』,這只是大體上的音譯,實際上在『且去』這兩個字中間還有滾舌音,那種快速顫抖舌頭髮出的聲音,讓太史慈怎麼也學不會。所以太史慈他就像斐潛一樣,去掉了中間最拗口的部分,叫這個翻譯官為『且去』。
且去看著太史慈的臉色,然後很快的又低下頭去。自從他投身了漢人驃騎大將軍的偉大事業以來,有人唾棄他,但是也同樣有人羨慕他。在這個時候,他才深切的意識到,多學習一門外語是多麼的重要,如果不是當年他跟著往來中亞和華夏的栗特人學外語,現在多半就算是想要擔任漢人的輔佐也做不了。
鄯善國
實在是太小,太弱了。
鄯善國的弱小不是且去一個人造成的,那麼憑什麼現在要他去承擔弱小的後果呢?他不願意。在見到了鄯善國在風雨之中飄搖,在轟鳴之中垮塌之後,且去就像是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風沙,將鄯善國的一切珠光寶氣全數洗刷吞噬乾淨。
且去意識到,前後鄯善國分裂,不是代表著秩序的降臨,反而是鄯善國混沌和混亂的開始。因此與其被洪流擠壓到不能呼吸,還不如直接投身到洪流之中,尋求一塊安身立命之所。
因此且去表現得非常的謙卑,並且甚至是非常的『忠誠』。
早些年的且去,同樣也是一個滿腔熱血的青年,一心想要振興鄯善,只不過他雖然有雄心壯志,卻沒有辦法突破頭頂的透明天花板,他爬不上去。鄯善國半奴隸半封建的體制,使得血統論成為了最為主要的執政依據,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投胎。
因此在鄯善國內,甚至在整個的西域之中,佛教才會迅速的興起。即便是最為愚鈍和麻木的西域普通民眾,都是能夠清楚投胎是個技術活,非常的重要,好爹就能一輩子逍遙,而普通人家就是永遠一輩子的苦難。西域百姓願意相信佛陀,其實就是在晉升階級無望之下,迫不得已的給自己麻醉,相信自己當下的苦難,是未來下一輩子能夠投胎一個好地方。
如果西域百姓能見到晉升的希望呢?
就像是且去當下。
隨著鄯善王國扜泥城牆的倒下垮塌,支撐著且去這些人的對於鄯善的忠誠也似乎一同垮塌了。他們曾經有過夢想,有過期待,但這一切都隨著炮火的轟鳴而化為泡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