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一場秋雨,吹落了山明市大量的紅葉,每條街巷都像是被鋪上了一層蒼涼的紅毯。
雨水尚未乾涸,與落葉混在一起,行人踩在上面,松鬆軟軟、不盡真實。
天氣越來越冷了,在護城河畔那裡的氣溫更低,佇立在岸上的三男一女,他們呵的是一口白霧似的水氣。
幾人穿著各異,但神態皆有黯然,今天是十月二十七日的上午八點半鐘,一天的開始。
而他們四個卻剛剛經歷了數個小時的生死之旅,疲憊不堪之下仍在河岸邊,眺望著遠方。
「季禮,以我對其的了解,應該不會死。」
一陣風吹來,余郭的髮絲舞動間雙臂一縮,夾緊了身上的衣料,吐出了一口白霧。
在其身邊,一個叼著菸捲的中年男子,將風衣的領子立了起來阻擋寒風,眼眸低沉。
「季禮有大秘密,我很想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他還會不會活下來。」
這句話倒是說出了幾人為何在此等候至今的原因,沒有人在意季禮這個人的死活。
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看看他為何能夠活下來。
煙霧與水汽混合在一起,迎著風吹向了另一個位置上的男女。
常念有些厭惡地抽了抽鼻子,瞪向了身邊之人,與方慎言一樣的是,潼關的手上也夾著一支香菸。
她看著看著就有些急了,一把抓住潼關正要吸菸的手,將菸捲拽了下來,扔在地上。
「抽抽抽!怎麼不抽死你!」
潼關皺了皺眉,有些煩躁地看了常念一眼。
自從將小琪送回家後,他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小琪是個可憐的女孩,父親已經被捲入靈異任務中身死,而家裡母親早亡,只有一位年邁的爺爺。
潼關心有不忍,卻無能奈何。
而他在等待季禮的途中,就總覺得有些事情正在悄悄醞釀,他的心緒有些凌亂。
此刻常念的舉動,打亂了他的思路,他猛地打落了常念的糾纏,雖然沒有說話,卻再次從煙盒中抽出了一根煙,叼在了嘴上。
常念原本脾氣就暴躁,看到潼關的舉動更加生氣,再一次她伸手將那支煙抽下來扔掉。
「我讓你抽!」
「既然你不喜歡聞煙味,為什麼還要與我結婚呢?」
「放屁!不是你死乞白賴地向我求婚?」
余郭和方慎言的頭都要炸了,在等候季禮的幾個小時裡,這對夫妻幾乎一半時間都在爭吵。
為此他們特意與這二人隔了一段距離,但沒想到他們越來越過分。
「他們是如何過這麼久的?」
方慎言隔著秋風,看著越吵越激烈的二人,眼中透露出迷茫,似乎不太理解他們的生活方式。
反倒是余郭那邊眼神中竟透著某種憧憬和嚮往,隱隱地還有些艷羨和悲色。
注目著,他發自內心地說道:「如果我能像他們一樣就好了。」
方慎言聞言扭過頭,狐疑地看了看余郭,繼而想到了當時初見時,余郭口中心心念念的一個名字:「阿憐。」
他無聲地又一次吸食了一口香菸,不再說話。
漸漸地,寒風再次升起,天邊的陽光釋放著冷冷的白光時,遙遠處走來了一道身影。
那道影子,被黑色的風衣完全包裹,行動踉蹌,一瘸一拐之下顯得格外蒼白與消瘦。
長長的髮絲被狂風吹得四下揮舞,但他的肩膀卻格外平穩,甚至肩上落下的一片紅葉,隨著他的運動都不曾墜落。
方慎言和余郭的目光第一時間聚集在了那道身影之上,同時在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們是最為相信季禮會重新歸來的,畢竟這二人算是最為了解季禮之人,知道此人不簡單。
季禮的神情有所恍惚,最起碼錶面上是如此,地上單薄的四個影子,預示著他又多了一個靈魂,只是他一直在警惕此事。
任務完成了,他只指認了一隻鬼就可以離開,而他可以從博谷大廈歸來,也意味著本次任務中六個部分的鬼物,註定有一部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