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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徹的聒噪,有多少為真,有多少為假。潼關瞳孔里倒映著不斷追逐而來的火焰長龍。
在局勢惡化到前所未料的程度下,他的內心反而在谷底變得平和。不知為何,潼關的腦海中竟浮現了那個長發黑衣的身影。
潼關與他只是暫時的同行者,終究不是一路人。但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那個人的做法會讓事情變得簡單許多。
潼關抬手將耳麥輕輕地摘下,放回了口袋中。靳希的聲音,消失了。他深深地看了角落中掙扎的影子,一句話都沒有說,掉頭就跑。
洪福的身影,也消失了。潼關不管不顧地拋下所有人、所有聲音,朝著他此次行動的唯一目標全力衝刺。
在無法分辨真假之時,拋棄是最好的選擇。起碼這樣做,他永遠不會犯錯。
潼關的背影越來越遠,火焰離得越來越近。
「洪福」原本痛苦的面容變得徹底冰冷,不帶有一絲一毫的人性。他安靜地站起身來,不發出任何動靜。
垂在褲邊的手指輕微地抖動了兩下,一滴黑色的墨汁滴落在地。這個聲音在火勢愈發張狂的掩蓋下,毫不起眼。
但當那滴墨汁砸在地上時,卻開始了急速的涌動,就如同當初的三色油彩膨脹且凝聚一般。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
「洪福」的身邊就凝聚出了另一個比他高出半頭的男人。
「洪福」轉過頭看著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另一個男人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頭顱,直衝沖地撞上了牆面。
可卻並沒有感受到絲毫阻隔,他消失在了第七展廳。第八展廳火勢甚至比第七展廳還要大。
滾滾的濃煙與洶湧的火勢,將靳希追的步伐凌亂,身形狼狽。她剛剛進入酒店沒多久時間,平時本就不擅長運動。
此時此刻光是奔跑就已經要了她半條命。不過靳希的眼神中還滿懷希望,因為她的任務已經接近完成,距離逃出第八展廳只有不到百米。
只是有一點始終讓她耿耿於懷。從三人分開之後,一直到現在她的耳麥中再也沒有出現任何聲音。
不只是潼關、洪福沒有說話,就連方慎言、馮家富、陳文和丁望舒等人也完全消失不見。
這種情況靳希知道是不詳的訊號,可她的執行經驗還是太少,根本分辨不出詭異的來源。
能做的事情只有兩件,首先立刻逃出第八展廳,然後持續進行聯繫。靳希已經在逃跑過程中,呼叫潼關、洪福無數次,但一直到她即將離開第八展廳都沒有出現回應。
「事情是出自我這裡」靳希與先前的潼關浮現了相同的感覺,那就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世界只是一個客觀的存在,所以被拋棄的實際上只會是自己。靳希不再期望於聯繫上其他人,只希望能夠趕緊離開這個明顯有鬼的第八展廳。
人越是期待什麼,那件事就不會發生。人越是懼怕什麼,那東西就一定會來。
靳希距離出口僅剩兩個房間,她已經遙遙看到了出口。但她的餘光卻瞥向了自己的後方,那裡的角落中慢慢走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人出現的太過突兀,速度奇快無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靳希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拽了一個趔趄,腳步不穩順勢摔倒。
她驚恐地看著那人,直到對方完全從陰影中走出,露出一張稜角分明、充滿正氣的臉。
「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或許所有人都沒想到。第九展廳的進度,遠遠超過第七、第八展廳。
股股黑煙正在其餘房間燃燒到了極致,摧毀正在席捲整個第九展廳。洪福此時此刻已經身處了出口房間,他的背後就佇立著離去的大門。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的速度比潼關、靳希要快了太多。可即便如此,洪福竟然並沒有選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正在端著下巴,抱著審視的目光研讀著面前這幅畫。這幅畫是一種很寫實的風格,無論是油彩和技法都用的無可挑剔。
畫中的街道夜景也格外真實,讓人望之總會有一種熟悉之感。洪福花費時間去觀察它並不是去欣賞和評價,而是他總覺得這幅畫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