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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深秋,轉眼就入了冬,京城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彭水謝文興給皇帝的告罪奏章送來了。
坐在書房厚厚的大氈墊上,文士一面烹茶一面說道。
「謝大人怎麼說的?」東平郡王問道。
「謝大人說是在將皇帝的賜予的匾額掛在先祖們的祠堂時發生了異像,然後祖宗託夢神仙明喻之類的,說上天賜予謝家雙生兒是考驗,如今經過十三年的考驗,二小姐最終被山神選中,所以現在重新明序。」文士說道,看了東平郡王一眼,「柔嘉小姐或者沒有把殿下說的話告訴謝大人。」
冬祭之前,謝柔嘉已經在給東平郡王的信上說了自己要做大小姐的事,又說了哪怕皇帝怪罪也要將謝家這個錯公布於眾。
東平郡王給她回信說皇帝不會怪罪,你們姐妹雙生胎,又是出生時的錯,錯了就錯了,改了就好。
意思也就是讓她們給皇帝實話實說是人的錯,沒想到最終還是歸於鬼神之說,半點不提謝家的錯。
「謝家自來是山神選定的巫家,丹女出錯的事,的確是張不開口,既然是山神定的丹女,自然最好也推到山神身上,更何況謝大人又機靈的獻了小心思。」文士接著說道。
謝文興說是皇帝先賜給謝柔嘉匾額,再說山神明喻,這也是將皇帝推崇到神君的地位。
「謝大人這樣做也是聰明。」東平郡王說道,「我還是進宮一趟。」
既然說謝大人聰明,但還是要進宮,也就是說謝大人此舉還是錯了,東平郡王要進宮在皇帝面前替謝家周全。
「宮裡的人說皇帝沒有發脾氣,什麼都沒說。」文士說道。
「君子一言尚且駟馬難追,神仙怎麼就能言出反覆?」東平郡王說道,笑了笑,「那這神仙陛下只怕有些瞧不起。」
是啊,明明長女為丹女的規矩是神仙定的,卻說神仙賜予謝家的兩個都是丹女,打亂了神仙定的規矩,十三年不言不語,如今皇帝一賜匾額,就說選定二小姐為丹女了,的確是有些好笑。
「別的人家也就算了,家事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只不過這謝家,皇帝剛寄予厚望。」東平郡王說道,站起身來,「愛之深的時候,責也深。」
文士笑了。
「殿下錦衣夜行了,這謝家真是好運氣。」他感嘆道。
「那也是我先有這個運氣活著。」東平郡王說道。
說道這件事文士跟著他邁步。
「自從那次之後,心悸還犯過沒?」他低聲問道,「要不這個簪子還是別帶了,到底是土裡挖出來的東西,又是那些巫用過的東西。」
東平郡王笑了。
「人有生老病死,我那次只是病了,跟旁的事無關。」他說道,又伸手扶了撫頭上的金簪,「更何況物不會傷人,只有被人驅的時候才會傷人,作惡的是人,不是物,怎麼能嫌棄它。」
「也只有殿下的這樣心思堅定透徹的,才能這麼多年行走在那些邪祟之地而豪發無傷。」文士感嘆道。
不管見過多少駭人的事,從來不畏懼也不為艷羨也不為所惑。
「不是因為沒心沒肺?」東平郡王說道。
文士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殿下也會開玩笑了。」他說道。
這是開玩笑?沒有啊,東平郡王念頭閃過,要說什麼,文士已經上前一步掀起帘子。
「殿下請。」他整容說道。
東平郡王便也斂容抬腳邁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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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文興上奏摺的事,謝柔惠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大小姐改名叫謝柔嘉了?」她很是驚訝。
「她怎麼裝也裝不成惠惠你。」謝瑤恨恨說道,「與其被人質疑揭穿,還不如自己承認的好。」
謝柔惠搖搖頭。
「大小姐哪裡用裝,大小姐想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就家裡那些人,誰敢說一句不對。」她說道。
想到這裡就想到在家時候的前呼後擁,所到之處人人笑臉相迎。
謝柔惠看向四周,屋子裡擺設簡單冷清,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而且這四個多月來,她還要到處陪笑臉去相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