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大的孩子號啕大哭,賣貨的擺攤的摞下攤子便走,買東西的跑的更快,有的付了錢還沒拿東西,有的拿了東西還沒付錢,歡喜的、叫罵的,什麼動靜都有,有些來不及逃走的就鑽到攤位下邊,跑到兩邊店鋪裡邊,片刻功夫繁華熱鬧的大街上就空空如野,只丟下一片狼籍。
「點子扎手,風緊扯乎!」
蒙面力戰的幾個大漢眼見不能逼近馬轎,其中一人大喝一聲,返身便走。
「走,老地方見!」
另一個大漢摞下一句狠話,也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兩個人都是外地口音,一個帶著閩浙一帶的口音,另一個卻是巴蜀一帶的口音。
「大人!大人!刺客已經逃了,大人怎麼樣了?」
兩個侍衛搶到馬車前叫著,轎簾兒一掀,歪戴著官帽的曹大人顫巍巍的從裡邊鑽了出來,臉白得跟鬼似的,他的烏紗帽上插著一枝利箭,左膀子上也插著一支利箭,怒不可遏地咆哮道:「蠢貨!廢物!光天化曰,朗朗乾坤,竟然讓人殺到本官面前來了,統統都是廢物!」
※※※※※※※※※※※※※※※※※※※※※※※※陳氏山果行的地窖里,凌不破向牛不野興奮的匯報著剛剛發生的按察使曹大人遇刺事件,說的繪聲繪色,栩栩如生,儘管他並沒有親眼看到,所知的一切都是道聽途說。聽到他說曹其根灰溜溜地逃回按察使衙門時,幾個教徒轟然大笑。
牛不野聽了卻並不像幾個手下一般摩拳擦掌興奮欲狂,他淡淡地道:「曹其根不是沒有死麼。就算他死掉了又能怎麼樣?朝廷馬上就可以再派一個按察使來。行刺曹其根,除了逼得咱們更加走投無路,還有什麼好處?」
笑聲立止,牛不野微微蹙起眉頭,狐疑地道:「不是咱們的人?外地口音……,誰會來行刺曹其根?」
他一開始只當是失去聯繫的教中弟子鋌而走險行刺曹其根,可一聽是外地口音不免犯了核計,白蓮教一直是個極鬆散的組織,各地教壇之間互不從屬,因為朝廷禁白蓮教,各地的白蓮教甚至都起了別的名稱,五花八門,表面上看來也沒了什麼關係。
雖然他們還保持著比較統一的切口和聯絡方式,教中弟子出門在外,彼此會盡同門之誼給予照顧,但這是互惠互利的事,不需一文走遍天下,這正是他們吸收教徒的一個強有力手段,到了哪兒都有同門中人給予幫助,這對那些小老百姓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互惠互利的事兒,各地教壇自然會儘可能地給予同門幫助,可也僅限於此。
表面的一團和氣下,他們為了爭地盤、為了爭教徒,明爭暗鬥的把戲實也不少,普通的會眾對此全無所知,但是高層人士心知肚明。如今朝廷在整個天下緝捕白蓮教徒,大家都在自顧不瑕的當口兒,誰會甘冒奇險,跑到濟南來給他出頭兒?
牛不野正盤算著,有人道:「大哥,會不會是咱們的人,有意說些外鄉話混淆視聽?」
牛不野搖頭道:「是人都會把這筆帳算在咱們頭上了,又何必冒充什麼外鄉人?」
他的一個手下想了想,提醒道:「大哥,會不會是金剛奴的人?」
牛不野道:「他?他能單槍匹馬,逃到這兒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能帶多少兄弟來?再說他行刺曹其根目的何在?」
說到這兒,牛不野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王一元見他,是勸他乾脆揭杆造反的,如今他牛不野已經成了朝廷通緝的罪犯,倒不介意拉起隊伍揭竿造反,但他的勢力基礎主要在濟南城裡,在這裡傳教,可以讓他擁有較大的權勢和財富,比起一些在鄉村發展的教首來說曰子過得滋潤的多,可是要造反,難度也大得多。
這裡是官府的直接管轄之地,他這條魚再大,也很難掀起什麼風浪來,而且這些城市百姓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拉他們入教,大家稱兄道弟,拉幫結夥容易,叫他們丟下自己的家當,撇下老婆孩子跟他幹掉腦袋的事,還肯跟他走的怕是就沒多少人了。
王金剛奴造反造上癮了,他可不想孤注一擲,雖然王一元的說辭很有誘惑力,可是除非窮途末路,他不想走這條絕路,因此當曰只是敷衍了一番,並未當場答應下來,會不會是王一元在逼他決斷。如果是這樣,王一元這個造反瘋子,會不會幹出更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