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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注視中,顧君恩微微沉思了一下,起身向李自成拱手:「闖王仁善,十倍於敵人,依然想著保全城中生靈,勸其歸順,只是臣觀尤振武,他怕是不會歸順的。」
「哦,先生何以這麼認為?」李自成問。
「尤振武雖然年輕,但其家族世代為將,對朱家朝廷極為忠心,其祖尤世威久震邊關,其父尤見龍更戰死汝州,和我闖營有殺父深仇,今年以來,他在長樂堡練兵馬、造火銃,聽說為了招兵,他甚至是偷取了自己的娶親銀,由此可知,其志不在小。八月的時候,他被孫傳庭任命為火器廠副使,據說不但和孫傳庭,就是和秦王世子、原陝西按察使黃綱也頗為交好,潼關戰時,他在五家橋設伏,接應了孫傳庭,後又在歇鞍村,擊潰我軍追兵,害了謝君武,更親手擊斃了臨陣脫逃的原榆林總兵王定,由此可知,其志亦是堅定。」
「卸鞍村之後,尤振武從臨潼一路退回榆林,在途徑綏德米脂之時,將城中大戶富戶,強制帶走,榆林周邊五十里,更堅壁清野,都沒有給咱義軍留下一瓦一木,連水井都填了,幾個交通路口,更挖掘陷阱,幸虧咱小心謹慎,才沒有落入他的陷害,前日我義軍前鋒騎兵對沖,昨日又襲擾我義軍,今日更在城下,直接射死了我義軍勸降的使者,凡此種種,已經清楚說明,尤振武年紀雖輕,但卻是一個極其頑固之人,臣以為,派再多的使臣,使再多的銀子,給他再高的官爵,也是說不動他的。」
「大軍屯于堅城之下,自來就為兵家之大忌,現在已經是十一月末,馬上就隆冬,榆林堅壁清野,砍伐了周邊所有的樹木,我軍生火取暖的木柴,嚴重不足,兵無糧不行,兵不暖,亦不可戰,長此拖延下去,對我軍大大不利,因此臣以為,不可對尤振武抱有任何幻想,當速戰!」李自成面色微微沉了下來,右手不由自主的捋起了鬍鬚。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意有所思的表現。制將軍劉芳亮站起,抱拳說道:「闖王,我以為顧先生說的甚是,那尤振武收了咱銀子,卻又偷取咱米脂,明顯已經是不留後路,這兩日的表現,更是頑固至極,我以為,他是不會輕易投降的,我們對勸降,不可抱太大的希望,唯一之計,只能是四面強攻。儘快拿下榆林!」
「勸降尤振武,或許有難度,但其他人呢?」牛金星插言。顧君恩道:「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三點,左老總鎮說,尤振武是黃口小兒,德淺威薄,壓不住榆林眾將。我以為,這不過是左老總鎮的義憤之詞,不能當真,不說以上的種種,只說孫傳庭豈是一個可欺之人?尤振武若沒有能力和威勢,孫傳庭豈會任他為榆林總兵?從潼關一路撤回榆林,中間還搜颳了綏德和米脂,回到榆林後,城防井然,更偷襲我米脂,損了我義軍大將,無論哪一點,都不是弱將能做到的。經過米脂之戰,榆林軍信心大增,加上素聞孫惠顯、劉廷傑都忠勇之人,如此情況下,臣以為,不但尤振武不會降,其他人亦很難勸說,我義軍應該放棄幻想,全力攻城!」雖然想要藏拙,但說到最後,顧君恩還是不免斬釘截鐵,鋒芒畢露。
「不錯不錯。顧先生說的對!」帳中眾人都是點頭附和,強烈認為應該放棄勸降的打算,全力攻打榆林。
只有左光先李國奇陳永福等降將默然。牛金星卻不慌不忙的說道:「尤振武頑固不化,執意和我義軍為敵,自然是要拿下,以為死去兄弟報仇,只是全力攻城和全力勸降,並不相悖,甚至可以說是相輔相成,所以我以為,勸降不但不能停,反而要加大力度,從孫惠顯,劉廷傑,甚至是翟文,王世欽等人,都應該派專人聯繫,再說了,勸降從來就沒有一蹴而就的順利,都得是反反覆覆,進進退退,最終以時事壓迫,逼的對方沒有了退路,方才會水到渠成。」說到此,有意無意的瞟了陳永福等人一眼。
一直不說話的宋獻策也在這個時候點頭:「丞相說的極是。」昏昏欲睡的右弼來儀也忽然驚醒,附和道:「極是極是。」李自成捋著鬍鬚的手終於停了下來,口中說道:「丞相和顧先生說的都很好,強攻和勸降,缺一不可。丞相,你寫人多寫勸降信,再射到城中去,限都任尤振武三天投降,但是三天開城投降,過往答應的條件,一律不變。你們中間,在榆林有故人故交的,也要盡力聯絡,想辦法勸他們投降。告訴他們,額李自成仁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