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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禎十七年正月十七,大明白天,榆林東門城樓忽然縋下一人,隨後大搖大擺的往闖營而來。
闖營的哨騎兵頗為吃驚,雖然榆林軍幾乎每日都會有人縋下,在地下爬伏摸看,不知道搞什麼鬼,但那從來都是兩三人,鮮少一人,今日卻是一人,待到靠近,他們就更是吃驚,因為此次從城上縋下的竟然是一個寬袍大袖,白髮蒼蒼的老頭。
而最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老頭竟然大聲呵斥他們:「正月十七,年尚未過,城前縱馬,成何體統?」
「老頭,你是誰,這麼大年紀,也能當榆林軍的細作?」闖軍哨騎兵壓住驚奇,大聲喝問。
老頭昂然:「什麼細作,老夫乃是朝廷使者,速去通報左光先,令他來見我!」
老頭氣勢頗大,架子十足,雖然朝廷已經不是朝廷,但幾個哨騎兵還是被震懾住了,竟然不敢對老頭用強,四五個人將老頭看住了,剩下一人急急快馬往營中通報。
東門外闖營主將正是左光先,他聽到城頭下來一老頭,自稱朝廷使者,也是頗為驚訝,一邊令人通報劉方亮,一邊令人將老頭押到營中。
不一會,老頭來到。
待到見面,所謂的老頭竟然是自己家的私塾老師之時,他既吃驚,也不安,吃驚的是,這老不死的居然被榆林軍派為使者,不安的是,以他對老頭的了解,老頭必然會口出狂言,傳到劉方亮的耳中,說不定會有風波,再者,以老頭和自家的特殊關係,說不定會被有心之人懷疑,種種情緒,不禁令左光先惱怒起來。
不想,不等他發火,老頭倒先對他咆哮起來:「左光先,你這個叛將逆臣,世受國恩,不思回報,居然投降闖賊,百年之後,你有何臉目見你左家列祖列宗?」
不等左光先反應,又對跟在左光先身邊的兩個兒子左襄左定喝道:「還有你們,你們父親糊塗,難道你們也糊塗嗎,枉我教授你們那麼多年,都教到狗肚子裡面去了嗎?」
又喝問:「左緒那兔崽子為什麼不敢出來見我?是怕我教訓嗎?」
老頭一番操作,將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左定喝道:「柳直,你不要倚老賣老,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再敢胡說,拉出去將你正法!」
柳直哈哈哈狂笑:「正法?不知你左定要正的是哪家的法?是我大明朝的,還是賊人的山寨規?即便是山寨規,怕也是獎勵忠義,而不是鼓舞背叛吧?」
左定大怒:「老頭,你是真想死嗎?」
柳直毫不畏懼,昂然道:「我教出你們這般叛臣,一連三個,何敢不死?」
左定被羞辱的滿臉通紅,作勢要拔刀,但左光先重重咳嗽一聲,朝他喝道:「大驚小怪,動輒拔刀,這以後也能帶兵嗎?」
左定這才收回拔刀的手,悻悻然低頭。
左光先轉頭看柳直:「柳直,你自城中來,想必是受了都任的指令,有什麼話就直說,不需要東拉西扯。」
柳直冷冷道:「君臣大義,忠孝仁勇,在你左光先口中,居然變成了東拉西扯,也怪不得你左光先會投賊了。」
左光先壓著怒,臉上卻不露聲色:「成王敗寇,朱洪武最初也不過是一個要飯的,他奪的是元家的天下,若說叛逆,他豈非也是叛逆?」
「住口!」柳直怒道:「太祖皇帝恢復華夏正統,驅逐蒙古韃靼,這是何等偉業?到你口中,居然這般詆毀,左光先,你不但叛逆,而且無父無祖啊,你左家的列祖列宗,即便是死了,怕也是要再下十八層地獄!」
「柳直,你是來求死的嗎,如果是,你何不在城頭吊死!如果不是,為何一直胡說八道?」一直沒有說話的左襄喝道。因為是左家長子,做過燕綏總兵,兵敗被黜,其狡詐雖然不
及左定,但沉穩勝之。
柳直看他:「老夫蒙羞忍辱,就是為了見你們,豈能在城頭吊死?」又朝左光先:「我出城乃是為了大事,你一個叛臣做不了主,速速帶我去見賊首!」
左光先喝道:「柳直,老夫忍你不是怕你,而是憐你,不要自取其辱,快說,你出城所謂何來,如果不說,休怪老夫無情!」
柳直兩眼翻白,抬頭看天,冷冷道:「老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