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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良玉跑啦?」
新城南三里外,永寧伯行轅的中軍大帳內麾下眾官諸將匯集一堂,為的就是商討如何應對水坡集那邊突然的變故。
「不止是左良玉,丁啟睿、楊文岳他們也都逃啦。」
「不是已經送了信去,要他們再堅持三天的嚒?」
「這幫犢子可真不抗造,咋個說逃就逃了呢!」
永寧伯張誠揮手制止了眾人的紛紛議論,轉頭看向同樣坐在上首位置的張福臻和邊永清、方正化等人一眼,才開口說道:「現在不是罵左良玉他們的時候,水坡集那邊潰了,就輪到咱們直面賊軍啦。」
張福臻以保督之尊與永寧伯並排坐在上首,原本張福臻還表示了謙遜之意,想在下首就座,怎奈張誠一力盛情相邀,他才勉強坐在了張誠的身側。
而邊永清作為勇毅軍的監軍使,坐於張誠的左側自是無可厚非,再有方正化也是監軍使,所以他就坐在了張福臻的右側。
「張督,如今形勢已然明朗,賊寇沒了水坡集那邊的牽制,不出三日,必然會全力北向。咱們須如何應對,張督可有何對策?」
張福臻早已在心中抱定「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原則,而且他也心知肚明現在前線註定要以勇毅軍為主力,所以他微笑著對張誠說道:「永寧伯乃聖上御口親封的軍中楷模,內剿流賊,外御韃虜,若論腹中韜略,我可是自愧不如哦。」
邊永清見他如此謙虛,笑而不言,可方正化的眼神就頗為耐人尋味,他不看一眼張福臻,卻不停地在張誠和邊永清身上打轉,似乎羨慕中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妒恨之意。
永寧伯向張福臻請示軍機,其實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張福臻畢竟是他的老上級,而且還是現任保定總督,在文官翰林中可是頗有聲譽,對他尊敬一些總不會有錯。
「各位都已知曉水坡集那邊官軍潰敗的信息,我就不再廢話了。」
張誠神色一正,朗聲說道:「我原本就沒指望左良玉、丁啟睿他們能堅守,只不過沒有想到才不過一日光景,他們就全線潰敗了,實在是大出我預料之外!」
「要我看,這樣也挺好。」
張廣達忽然開口說道:「我就不信了,難道賊兵都是鐵打的,比關外的韃子還兇猛不成?」
他是勇毅軍中出了名的猛將,眾人雖覺他說得也不全在理,卻也沒有人會在此時出言反駁他,反而有一些附和之聲。
「闖賊無非就是人多一些,其核心仍是以老八隊精銳為主,最多也不過萬餘人馬。」
陳忠對李自成比別人更為熟悉一些,只聽他接著繼續說道:「雖說李賊軍中還有新募的十萬餘兵馬,也只不過打慣了順風仗,一旦遇到挫折,必定動搖。」
張成芳作為永寧伯的中軍官,現在負責整個勇毅軍的情報工作,只聽他也出言說道:「據傳聞,李賊與曹賊似乎也是貌合神離,他們現在是既合作又互相防備,誰也不想別人做大做強。」
陳錚此時也接言道:「這很正常嘛,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賊寇肆虐中州,罕逢敵手,現如今李賊已隱然成眾賊之首的勢頭,曹操如何能服氣?」
「豈止是『一山二虎』!」
張成芳再次適時插言道:「據探報,李賊似乎已有爭天下之心,整日裡都在作『帝王夢』,就算曹賊無心,恐怕李賊也難以容他。」
「啪」的一聲脆響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保定監軍太監方正化身前案几上灑滿了水珠,而那隻茶盞還在晃動不已,方正化本人更是滿面怒容,提著尖利的嗓音叫道:「反了他,李賊竟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目光注視著張誠,尖聲說道:「永寧伯,這李賊是真反了天,竟敢覬覦我大明天下,你可不能不管啊!」
張誠抬眼瞪了他一下,卻並未接他的話,而是反問道:「方公這話就不對了,李瞎子做反賊已有十餘年之久,又豈是今天才反的嚒?」
「可是可是他」
方正化一時語噻,竟磕巴了起來,只見他臉上通紅一片,怒道:「他前時做反無非一亂賊而已,可他今日竟生出大逆不道的想法,此斷不可容不可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