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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黃昏,隨著攻勢疲弱的叛軍士卒逐漸終止當日的進攻,陳勖身邊的心腹,將一個裝著陳勖私信的竹筒,隔著陣地,丟給了對面那些頭裹黑巾的黑虎賊。
口中大喊:「且交給貴方周首領。」
黑虎賊不敢怠慢,亦不敢私拆書信,立刻交給弁目張奉。
張奉亦不敢怠慢,立刻親自前往縣衙,親手交給趙虞。
不得不說,張奉這幾日的處境不怎麼樂觀,就因為他手下的陣地丟得最多,哪怕是在黑虎賊當中,也逐漸開始流傳針對他的私議,覺得他這個大弁目,能力與職位不吻——說白了,就是覺得他不應該有那麼高的位子。
甚至於,向來關係與他一般的王慶,也多次在公開場合嘲諷他,這讓張奉感到十分不安。
好在他們那位大首領,沒有偏聽王慶等人亂嚼舌頭,多次安撫、寬慰他,這總算是讓張奉心安了許多。
心安之餘,張奉在趙虞面前亦愈發放低姿態,比如說送信這件事,若換做陳陌、王慶等實力派,派個人就完事了,而他卻親自送到了趙虞手中,其中未嘗沒有討好的意思。
在縣衙的前衙衙堂見到趙虞後,張奉從懷中取出了那隻竹筒,恭敬地交給趙虞,解釋道:「大首領,這是方才叛軍丟給我軍弟兄的,說是交給您的。」
趙虞亦感覺有點納悶:「你派個人送來就好了,何必親自前來?」
「這個……」
張奉面色訕訕。
好在趙虞終歸也執掌山寨權柄許久,一眼就看出了張奉心中的忐忑,搖搖頭寬慰道:「我說過了,張奉,你是山寨的老人了,對山寨也是忠心耿耿,我不會因為你最近的失利就抹去你舊日的功勞。」
說著,他走上前幾步,輕輕拍了拍張奉大腹便便的肚子,笑著說道:「不過你這體態,確實應該改變一下……怎麼說也是當年響噹噹的『應山九賊』之一,你看看馬弘,再看看你。」
「是的是的……」
張奉既慚愧又歡喜地點點頭,畢竟趙虞能對他這麼說,即意味著對他還是很信任的。
而事實上,趙虞也確實沒有『棄用』張奉的想法。
不可否認,張奉在帶兵打仗方面,已經漸漸不如馬弘、劉屠,更別說與陳陌、王慶等人比,但最起碼張奉對他、對山寨還是忠心的,就沖這一點,趙虞就不會放棄張奉。
更別說張奉在其他方面還是有能力的。
與張奉開了幾句玩笑,趙虞這才看向手中的竹筒,隨口問道:「是誰送來的,對方有提麼?」
「沒有。」張奉搖了搖頭。
趙虞微微皺了皺眉,將竹筒打開,抽出了內中的一塊絹布,將其攤在手中。
掃了一眼絹布上的字,趙虞的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
只見上面寫道:若我能說服關渠帥在撤軍時放棄報復昆陽,能否憑此善意,重啟昆陽與義師的談判?
再一看落款,上面寫著『陳勖』二字。
陳勖?……江夏叛軍的渠帥陳勖麼?
趙虞皺著眉頭思索著。
「大首領?」
見趙虞久久站著一言不發,張奉帶著幾分忐忑,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是何人送來的書信?」
他似乎想借這句問話,測試一下他在眼前這位首領心中的地位,看看這位是否還信任他。
然而,趙虞並沒有隱瞞的意思,皺著眉頭說道:「是江夏叛軍的渠帥陳勖,他似乎看出了我方畏懼叛軍撤離時報復我昆陽……」
聽到這話,張奉又喜又驚。
喜的是,眼前這位大首領並沒有隱瞞他,他在對方心中仍有地位;而驚的是,對面的叛軍渠帥竟然看出了他們最擔憂的一件事。
在些許沉思後,趙虞吩咐張奉道:「這件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你先回去,切記,信中內容不可泄漏。」
「是!」
張奉也明白這種大事輪不到他來參與商議,恭恭敬敬地抱拳而退。
而此時,趙虞則回到判桌後的椅子坐下,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那封信。
陳勖的這封信,內含三個訊息。